暴雨過去的午后，空氣并沒有變的清涼。
    她今天收到一束花。名片上是一個她并不陌生的名字。左輝揚。
    他說，奶奶想見她一面。
    弄月看著卡片，長久的無言。
    她已經(jīng)不記得十二歲那年被趕出家門時，那個嬌小的老太太的威嚴。她不記得這些。一個人為什么要長久的記得那些令自己難堪的事呢？
    她只是記住了母親的表情。那個殷紅的女子被家丁推倒在地，嘴角滲出一絲淺笑。既不辯解也不哭泣。臉色默然，仿佛一個陰雪天。然而卻冷冷的笑了。
    弄月，她對她說，跟我走吧，永遠別再回來。
    弄月沒有問為什么，她沒有時間來問，別墅的大門已經(jīng)慢慢在她面前閉合。
    她并不難過，她只是沒有向爸爸道別。
    然而這樣的道別，她已經(jīng)在幾個月之后補上了。就在他的墓碑前。
    這個世界沒有什么是不可以忘記的。
    就像是她醉酒的那個夜晚。她不記得自己說過些什么，然而這有什么關(guān)系，有些事情記得和不記得并無差別。
    想起陸仰止昨天的問話。她淡淡笑笑。她愛上了他？他何以有這樣的錯覺，又憑什么敢于這樣的發(fā)問？如果她真的可以愛上他，也許該是件值得慶幸的事。那是否可以證明，莊弄月其實是個溫暖人心的女人，至少和其他所有女人一樣。
    她又為什么不可以愛他呢？他是一個可以被愛的男人。
    可是，愛這個字，為什么用在她身上的時候，總覺得有種難以表述的滑稽。
    她并不喜歡追究一件難以追究的事情。活著，只是一個簡單的動詞。她并不想為自己的人生再增添難題。她為什么要做一件愚蠢的事。
    即使追究出結(jié)果那又怎么樣呢？她還是要這樣的活著。
    就像是這束花，本來僅僅是一束花而已。人不必對它有任何感情。可是因為它太美麗，所以惹來人的喜歡。然而這種喜歡并不是確定的。因為你也許會因為送花的人而改變對它的態(tài)度。
    愛情，大抵如此。
    聽來光鮮美麗，卻最是不確定又徒惹煩擾。
    有誰會愿意碰觸一件麻煩而且容易惹事上身的東西呢？至少，她知道自己不會。因為她一直沒有這樣做過。
    她摘下那精致的卡片，也順手把花扔進了垃圾桶。
    她知道自己的心已經(jīng)在向上天坦誠。她沒有自信愛上一個人。
    她并沒有感覺到寒冷。但是她想，如果她是那一束花，此刻也許會欽佩她的狠決。
    僅僅因為她決定扔掉。
    與自己這樣的對話已經(jīng)很多次。有時候自己也不清楚究竟要告訴自己什么。
    望向窗外。她靜靜的對自己微笑。她已經(jīng)不再思念曉鐘。她已經(jīng)不思念任何人。讓莊弄月忘記一個人比讓她記得一個人來得容易的多。
    她從來不知道自己的心有這樣的冷清。太多沉寂的時光，令她在自己面前**。然而她卻逃不開觀看。就像是一個獨立在湖邊的人。除了自己，別無風(fēng)景。也許是因為，她終于有閑暇開始審視自己了嗎？
    “莊弄月，你實在是個冷清的女人。”她想起陸仰止對她的評價。
    臉上析出淡淡的笑意。
    對她評價最多的恐怕是左蟬，那個她叫作姐姐的人是真真切切的討厭著她。“我討厭你自命清高，討厭你虛偽的面孔，更討厭你做出的任何事。”那一年她不過十歲，但卻得到了這樣的怒罵。
    她的媽媽，就站在她身旁。靜靜看著她。然后窈窕的離開，沒有語言，也不曾一刻的停留。她把她帶來這巨大華麗的房子，然后讓她自己長大。
    那時候她瞪著晶亮的眼睛看著那個女人的背影，眼神中已經(jīng)沒有疑惑。
    她知道自己已經(jīng)習(xí)慣面對任何的狀況。也早已鍛煉出全盤接受卻不讓自己受傷的能力。她不介意這些。
    根本無從介意。因為，誰會在乎她的介意呢？根本連她自己也不曾在乎過。
    弄月回轉(zhuǎn)身，看了看躺在垃圾桶里的那束寂靜的玫瑰。紅的仿佛要流出血一般的汁液。她輕輕回轉(zhuǎn)頭，把視線再次投向窗外。
    雨后清新的世界包容她的注視。
    她感到巨大的空虛。忽然渴盼逃亡。這個念頭進入她腦海中，她的心忍不住戰(zhàn)栗。因為她從來沒有這樣過。從來沒有這樣的厭倦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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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一直知道女人的溫柔，也從來沒有忽視過她們的狠決。
    他很快就知道了昨天他開著藍心蕾的車子跑開時所要付出的代價了。
    早上，他接到了她的經(jīng)紀人的電話，委婉的決定推掉代言。就在他的新產(chǎn)品發(fā)布會后的第二天。
    掛掉電話的時候，他很長時間的無言。
    這是他進軍化妝品牌首次推出新產(chǎn)品。
    現(xiàn)在所有媒體的焦點恐怕要轉(zhuǎn)向藍心蕾的拒絕。而他的私生活恐怕會再次被狗仔隊翻箱倒柜。
    他靜靜的坐在他的旋轉(zhuǎn)椅上，輕輕揉著眉角，很長時間的無言。
    藍心蕾的手機不在服務(wù)區(qū)。
    他不知道該怎么為自己的好奇心負責(zé)。檢測女人的代價就是付出慘痛的經(jīng)濟損失。
    他抓起電話，“陳秘書，搜素一下今年時尚界的新人，我們需要一個新的品牌代言人。”
    “陸總，”電話那邊傳來有些遲疑的聲音，“在您做決定之前，要不要先看看今天的《聯(lián)合經(jīng)濟早報》？”
    “送進來吧。”三秒種的沉默之后，他淡淡回答。
    有些事情即使有不好的預(yù)感。可是我們卻沒有辦法選擇不去面對。
    陸仰止，第一次覺得自己有些猶豫。
    綜合性大型企業(yè)嘉隆首次推出化妝品牌，便遭“抄襲”質(zhì)疑。
    一家叫做明太的小化妝品公司早在一周前推出“天使系列”化妝品。
    它的主題和嘉隆首次推出的“天使容顏”似乎有著異曲同工之妙。
    日前，明太主事人將“天使系列”送往品質(zhì)分析局，其成分比列與“天使容然”非常接近。
    明太表示將向法院提出告訴，指責(zé)嘉隆“抄襲”行為。
    記者今日得到藍心蕾經(jīng)紀人消息，稱極有可能要向嘉隆提出解約。
    據(jù)稱，這是模特界新寵藍心蕾的第一次化妝品牌代言。
    他扔掉了報紙。
    “陸總。”他聽到陳秘書的聲音，輕輕抬起頭，“會不會有人泄露了企劃案？”
    陸仰止只是看了她一眼，“去找個新的代言人。”他說。聲音清淡。
    女孩眼神黯然了一下。“是。”她依舊很快的作出回答，然后退了出去。
    陸仰止輕輕往沙發(fā)后面靠。
    他有點累。于是輕輕閉上了雙眼。
    電話毫無預(yù)警的響起來。他看了一眼，僅僅看著。而那惱人的鈴聲持續(xù)而頑固。
    “得不到嘉隆你就要毀掉它是不是？”陸仰止聽到爺爺?shù)穆曇簟?br/>     他靜靜聽著，聽著所有。那些嚴厲的說辭忽然成為一種耳邊模糊的噪音。第一次，陸仰止沒有跟老頭子回嘴。自始至終，一言未發(f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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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么漂亮的花為什么扔掉了？”
    弄月忽然聽到陸仰止的聲音。她把視線從窗外收回，微微回身看著站在客廳門口的陸仰止。他的領(lǐng)帶沒有綁，松開了，隨便地掛在脖子上，帶一點落拓。這是他今天僅有的一點不同。
    然后他彎腰撿起了那束花。
    “可以問是誰送來的嗎？”他淡淡笑笑。仿佛很感興趣的樣子。
    弄月看著他的笑。“來杯咖啡嗎？”她問。
    “你一整天都沒有出去嗎？”他忽然問。
    弄月點頭。“我不知道自己可以去哪里。”她如實回答。
    陸仰止輕輕扯下了那根領(lǐng)帶，扔到了垃圾桶里。他剛剛從里面拯救了一束玫瑰，然后又把自己的領(lǐng)帶送了進去。
    “給我一杯酒吧。”他順手把花插進了鞋柜上一個空空的花瓶里，抬眼看著她說。
    弄月看向那雙眼睛。含著微微笑意的眼睛。卻像是一個洞口。她沒有自信看到黑暗中的內(nèi)在。
    至少，洞外是安全的。
    她從酒吧柜中取來一瓶新開的白葡萄酒，倒?jié)M盈盈一杯。然后端來他面前。
    他站在窗前，剛剛她站的位置。只留一個背影，夕陽的余暉從窗外泄進，背影之上又加了一道暗黃的陰影。
    弄月走上來，看見他回頭對她淺笑。
    他從她手中接過杯子。慢慢飲了一口，然后大口大口的喝下。
    她再次看向窗外。余暉已散。快地令她微笑。太陽像時間，余暉則像時間的尾巴。
    收回視線看向陸仰止的時候，最后一滴酒已經(jīng)進了他的嘴巴。他正看著她一言不發(fā)。
    他很少這樣的看著她。那雙眼睛好似要代替嘴巴說些什么出來。卻始終灰蒙蒙的，帶著不屑和冷然。
    然而弄月卻不認為自己是會讀心的人。她不再看他。卻依舊走上前，想要接過他手中的杯子，再為他倒一杯。
    “還要喝嗎？”她說。伸出手去。
    陸仰止卻忽然抓住她的手，迅即的往懷里拉，冷冷的唇立刻貼上了她，酒精的芳香和辛辣立刻點燃了她的口腔。
    他吻的很急。仿佛渴極了的人看見山隙間緩緩漏泄的滴水。
    她的雙手用力的推拒。閉緊雙唇，用力推在他的胸口上。
    她聽到酒杯掉在地毯上沉悶的聲音，忽然抽出手甩在他的臉上。
    陸仰止并沒有任何反應(yīng)，他只是抓緊了她，一路濕吻，那個巴掌不過是個一秒鐘不到的插曲。連插曲也不算。
    他抓的太緊了，弄月雙臂緊抱胸前，蜷在他巨大的掌控中，幾乎要被吻的窒息。
    她用力的推開他，卻只是更快的被他抓回來。她的腰簡直要向后折斷，陸仰止卻依舊步步緊逼，毫不放松。他的力量不容她反抗，在那力量的激烈挾帶之下，他們退去那窗口。
    晚風(fēng)襲來，帶著雨后土地和樹葉的清新，吹動她的衣裙。寬大的白紗窗簾在風(fēng)中飄搖，一次一次掠過他們糾纏的身體。
    混亂中的弄月忽然安靜下來。她不再掙扎。
    陸仰止激烈的吻變的遲疑起來，他有些詫異的離開她的唇，輕輕離開。抬頭看著她。
    弄月靜靜的看著他，他有些迷蒙和不滿的臉，還有好奇。
    她忽然微微偏過頭，輕輕地笑起來。
    陸仰止看著她的笑，忽而也忍不住輕輕的笑起來。
    彼此看了一眼。依然繼續(xù)的微笑。夏日黃昏的窗口，他們那樣的靜靜站著，看著彼此，也看著對方眼中輕笑的自己。
    “我說，”弄月首先開口，“你怎么了？”
    陸仰止抿起嘴巴，抬起拇指碰一下唇角。然后很放松的站在那里，臉上有種奇怪的笑容，仿佛發(fā)現(xiàn)一件有趣的事。
    “弄月。”他笑著，“我們是不是相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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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弄月的臉上出現(xiàn)了一個奇怪的笑容。
    她站在那里。仿佛被他剛剛的話搞得懵懂。
    “我有點混亂。”他微微點著頭，輕輕地沉默片刻，“抱歉，我有點混亂。”
    他俯身撿起酒杯，放到餐桌上。重新為自己倒了一杯酒，然后轉(zhuǎn)身去沙發(fā)坐定。不自已的笑起來。
    “我們要不要想個辦法？我想我們會變得困擾。”他臉上的笑清淡起來，隨意的看著弄月。剛剛的陸仰止仿佛只是個意外。
    “嗯。”弄月點頭，“我們應(yīng)該想個辦法。”
    “想要來一杯嗎？”陸仰止忽然舉起杯子對她說。
    弄月立刻輕輕搖頭。但是她輕輕走去沙發(fā)，在他旁邊坐下來。
    陸仰止點點頭，不再有什么話語。
    靜靜坐著，各自表情。
    陸仰止抬頭，對她輕笑，“難道你不好奇嗎，愛上一個人會是怎樣的狀況，和一個人相愛又是什么心情？”
    透明的酒在杯底輕輕搖晃。
    弄月笑笑，“反正我們是不能愛的人。這樣的好奇有什么好處？”
    “對。”陸仰止淡笑，“原來我們有共同點啊。”
    一杯酒，一仰而盡。
    “這樣坐著，忽然感覺像朋友一樣。這樣的隨便聊著天，也像是朋友。”他說。“可是朋友為什么會那樣接吻？”
    “因為接完吻，我們可以這樣的坐著，也可以隨便笑著。所以接吻就成了一件不很重要的事。”弄月回答。
    “很好的回答。”陸仰止開始倒另一杯，一瓶酒已經(jīng)慢慢見底。“那么你為什么要拒絕我的吻？”
    弄月沒有回答。
    “因為我們是愛情缺乏癥患者，可是又忍不住好奇愛情到底是什么味道。我們既鄙視它的虛假和短暫，又忍不住想要感受它的那一點溫暖。恰好你是我身邊的女人，我是你身邊的男人。于是我們就可以那樣的接吻。”他自顧自的說著，仿佛在說服誰。
    “不如我們干脆談場戀愛算了。反正我們很快就會煩躁厭倦，或者欺騙背叛。這樣就可以徹底的結(jié)束對它的好奇。”他倒出瓶中最后一滴酒。
    弄月一直靜靜的聽著。等到他喝光最后的一滴，她站了起來。
    “我約了藍心蕾明天見面。我會盡力做的。”她淡淡說。
    轉(zhuǎn)身走上樓梯。
    陸仰止聽著她寂靜的腳步。然后把視線轉(zhuǎn)向窗外。只有一片黑暗。
    他靜靜的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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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沒想到你會約我。”藍心蕾交疊修長的雙腿坐在法國餐廳中等待的樣子風(fēng)情萬種。
    “我沒想到你令人驚艷的還有虛偽。”弄月坐下來，淡淡的說。她拿起菜譜，隨意的翻看著，不抬頭也知道此刻藍心蕾臉上的表情，“為什么不點菜？”她像個女王一樣，疏淡的語氣，“你應(yīng)該知道我并不懂法語。”
    抬眼看著藍心蕾臉上的不屑，弄月也只是清淡一笑。
    “原來這才是你的真面目嗎？”藍心蕾說道。她叫來了aiter，拿著菜單說出了一連串的法語菜名。發(fā)音好聽的像是唱歌。
    “幫我叫一盤腌蘿卜吧。”弄月靜靜說。聲音并不很大，只是剛剛足夠惹來周周詫異的視線。弄月的眼神輕輕的冷冷的撲朔一下。
    “陸夫人，這里沒有這種東西。”藍心蕾幾乎壓抑不住的喊起來。
    “我也知道沒有。可是我忽然很想要吃。”她把頭轉(zhuǎn)向服務(wù)生，“我要吃這個，你要給我弄來。”
    “對不起，夫人，真的很抱歉，我們餐廳不提供這種菜。”服務(wù)生恭敬的站在旁邊。
    “沒關(guān)系，你去幫我買來吧。知道小吃街嗎，離這里也并不很遠。你去給我買來，我要吃那里的腌蘿卜，是一家叫作皇鞍蒲的攤位。你不要買錯。”弄月靜靜地說，表情很認真。
    服務(wù)生眨眨眼睛，有些看不懂眼前雍容華貴的夫人。挽著一絲不茍的貴妃髻，然而輕輕斜在一邊，彰顯年輕的嬌媚。鑲鉆耳飾，潔白優(yōu)雅的長頸，右側(cè)綴著黑色裙帶領(lǐng)的prada套裝，面上的表情高貴而嚴肅。
    可是她在最高檔的法國餐廳要他去小吃街為她買一盤腌蘿卜。
    “莊弄月，你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嗎？”藍心蕾終于忍不住叫出來。
    弄月淡淡瞥了她一眼，“那么藍小姐呢？藍小姐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嗎？我本是一個最普通的女生，知道為什么我坐在這邊而你坐在那邊嗎？”
    服務(wù)生已經(jīng)很識時務(wù)的離開。而藍心蕾微仰著頭，不動聲色地看著她。
    弄月輕輕笑笑。
    “因為我知道自己的身份和位置，知道哪些事情該做，哪些事情不該做。僅僅是這樣。如果你可以令他感覺到愛，我不會阻止的。我從一開始就沒有阻止過。如果你想得到他，至少不要毀掉他。”弄月慢慢的說，間或喝一口清水。好像只是兩個女人的家常話。
    藍心蕾看著這個年少老成的少夫人，終于吃吃的笑起來。
    “的確很迷人呢。”她輕輕說，“真是個深明大義的好妻子，連丈夫的情人也可以容忍嗎？可是我為什么要毀掉他，你以為陸仰止是那么容易被毀掉的男人嗎？”她的手指掠過短而俏麗的頭發(fā)，眉宇間全是無盡的風(fēng)景，“毀掉他的人恐怕是你吧。”
    “藍小姐直接說出來就可以，何必這樣的炫耀。我們并不是朋友，也沒有什么猜謎語的雅興。”
    藍心蕾點點頭，臉上竟然是了然的神色。沉默片刻，她終于淡淡回應(yīng)，“‘天使容顏’的企劃案泄露了。你知道那份文件是在哪里被發(fā)現(xiàn)的嗎？”她冷艷的笑笑，卻不是嘲笑，“是在一款還未上市的LV女包里。這款限量發(fā)行的皮包樣品在巴黎展覽時，被一位企業(yè)家買回去送他新婚的妻子。”
    藍心蕾看著對面安靜的莊弄月。弄月的臉上并沒有任何的表情。
    “我先走一步。下午還有一場秀。”藍心蕾站起來，面色索然，“我不會執(zhí)著于任何一件事，包括男人和愛情。你不能怪我，我只是要自保。”
    她戴上墨鏡，然后離開。
    弄月坐著。很安靜。
    她想起她打了曉鐘的那個夜晚，那輛疾駛而過的重型機車。
    前一晚，陸仰止給她用來準備第二天記者會的有關(guān)“天使容顏”的資料，她的確放在了里面。
    那個在她眼中并沒有什么特別的女包，在她搬去陸仰止的別墅時，就隨便的掛在了她的衣柜里。
    原來竟是一只昂貴的奢侈品。
    莊弄月抿起唇角，壓迫的紅色仿佛時刻要流出來，流出來染紅蒼白。她忽然想起陸仰止昨夜的吻。
    “弄月。”
    她忽然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不自主地“霍”的站了起來。
    回轉(zhuǎn)身，看到左輝揚笑盈盈的站在她身后不遠處，手中一束火紅色的玫瑰花。輕輕挎在他胳膊上的，一個挽著銀發(fā)髻的高貴的老夫人。
    “弄月，”她慢慢向她走來，臉上帶著慈悲的淡淡笑意，“好久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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