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羽接過罐子打開聞了聞就知道是用普通的草藥研磨成的,對付一般外傷有一定作用,但是這個東西對他的傷起不到多大作用,不過她的一片好意他心領了。</br> “謝謝。”</br> “不用謝,我幫你上藥吧!”問香微笑說道,他能收下自己心里也感到欣慰,于是提出幫他上藥,她行醫幫人上藥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br> 白羽想說他的傷已經快好了,不過聽到她要幫自己上藥,他猶豫了下,于是撩起褲腿,腿上原本已經潰爛壞死的肉已經重新活過來,而且傷口已經結痂,腿上密密麻麻的痂皮不由的讓人起雞皮疙瘩。</br> 看到白羽腿上的情況問香很吃驚,她從小和阿爸行醫,從來沒有見過壞死的肉能活過來,這太不可思議了。</br> “我自己來吧。”看到問香看自己的腿愣住了,于是他拿起罐子自己擦了起來,這藥確實能治傷,雖然作用不大,但是多少能讓他好的快一些。</br> 回過神來的問香急忙說道:“讓我來幫你吧!”</br> 她從白羽手中拿過罐子,拿起另外一塊藥布沾上膏藥幫白羽擦拭另一條腿。</br> “你幫我擦一下身后。”白羽將衣服脫了,后腰上也有痂皮,還有一個大傷口,不過已經結痂,在干瘦的白羽后背傷口顯的非常大。</br> 看到這個問香心里驚呆了,他身上竟然還有這么重的傷,她看到他的前腹也有對稱的傷口,這傷應該是被什么東西慣穿身體造成的,這樣的傷普通人早死了,他竟然還能活著。</br> 上完藥,問香忍不住問道:“這么重的傷你是什么挺過來的?”</br> “我也不知道,忍著忍著就挺過來了。”白羽嘆息的說道,擦完后他穿上衣服。</br> 問香將罐子放在地上,拿起兩個木盒背上背簍后說道:“那我先回去了。”</br> “好。”</br> 白羽接著拿起柴刀繼續削起木頭,問香沒有多說什么。</br> 回到家中,阿娘看到問香回來,她女兒昨天和今天拿著飯菜進山做什么?采藥一般幾天才去一次,拿飯去這么快回來,這不正常。</br> “問香,你拿飯進山去做什么?”阿娘拄著拐杖問正在整理草藥的問香。</br> “我說我遇上貴人了,阿娘信嗎?”問香整理好草藥,然后扶著阿娘坐下。</br> “貴人?這山里哪里來的貴人?問香,你是不是讓妖精給迷惑了?”阿娘顫抖的抓著問香的手,她可不能讓她女兒被妖精害了。</br> “阿娘你別聽人瞎說,你看這是什么?”問香拿出那個巴掌大且精制的玉瓶。</br> 阿娘仔細看了看玉瓶,很精美,不過臉上仍然憂心忡忡的說道:“問香,這玉瓶我們不能要,你拿著還回去,我們娘倆過的是窮苦些,但是我們不能著了道,萬一真是妖精盯上你把你帶走了,你讓阿娘什么活?”</br> 阿娘干裂粗糙如樹皮的手顫抖的撫在問香臉上,臉上寫滿擔憂,她們娘倆相依為命,她希望她走之前,問香能找到個好人家嫁出去,下去見到老伴她也有個交代,死也能死的瞑目了。</br> 問香看阿娘這么害怕,她知道阿娘不是害怕妖精,而是害怕失去她。可是看到阿娘頭上黑白交錯的發絲,還有滿是皺紋的臉,她怎能忍心阿娘被疾病纏身。</br> “阿娘別怕,問香聽阿娘的,等下我就把東西送回去。”問香雙手緊緊的握著阿娘的手安慰她,阿娘老了,經不起驚嚇。</br> 一陣安慰,問香把阿娘扶進屋里休息,告訴阿娘她這就去把東西還回去。</br> 問香出門向北流鎮趕去,她抓緊時間去把玉瓶給賣了。從村里到北流鎮一個時辰就能走到,再從北流坐馬車去往錦州城一個時辰就能到。</br> 半路,一輛馬車從前方駛來,駕車的岑虎看到問香。</br> “問香,你這是去哪兒?”</br> “去趟鎮上買些東西。”</br> 問香知道岑虎不懷好心,因為岑家也是行醫的,同行之間自然就免不了摩擦。</br> 以前她阿爸在的時候,他們兩家生意都差不多,自從阿爸意外死后,生意就倒向了岑家,岑家掙了錢也已經搬到鎮上。</br> 由于她是女兒身,阿爸沒有教她醫術,只教她分理草藥,不過她跟阿爸行走看病多年,自己摸索也掌握了一些醫術,不過生意很少,因為她是女兒身,沒有多少人愿意相信她的醫術。</br> 問香快步的走過馬車,她不想和岑虎過多的接觸,不久前他曾上她家向阿娘說親,不過阿娘知道他們兩家以前行醫時有暗斗,自然也就不同意。</br> 岑虎調轉馬車追上問香,他們從小就認識,長大后他們搬到鎮上,見面的次數也就少了,長大的問香長的很清秀漂亮,他很喜歡問香。</br> “上車我送你去吧!”岑虎下車牽著馬走在問香身邊。</br> “不用了,我再走一會兒就到了,你辦你的事情去吧!”問香知道他駕車下村是給人看病去的,她不想麻煩他,也不想欠他人情。</br> 問香加快腳步,岑虎牽著馬追上,說道:“問香,我知道你不待見我是因為我們兩家以前的事,同行多少有些過節,但是那都是我們父輩的事情了,我們就別再為那點事情把關系鬧的這么僵了好嗎?”</br> 問香不聽岑虎的話,于是小跑了起來,岑虎拉著馬追了上去。</br> “我們打小就認識,我知道你心地善良,放下我們兩家的成見,讓以前的事情過去,我的醫館正在擴大,需要一位懂分理草藥的幫手,我知道你是最合適的。”</br> 小跑有些累的問香停下腳步,氣喘吁吁的說道:“你想娶我為妻然后幫你打理草藥?”</br> “對,我們可以一起把醫管做大,你阿娘我也會接到鎮上和我們一起住,我這次來是給你送藥的,你看,這是給你阿娘治病的藥,我給你抓來了。”</br> 岑虎急忙從馬車里拿出幾包藥材打開,正是問香上山尋找多年都沒找到的貴重藥材,她有些心動,其實岑虎長的不錯,可是阿娘說過,岑家的東西她們不能收,她也不可能嫁給岑虎。</br> “藥我已經找到了,不用你送。”問香扭頭就走,她不想耽擱時間,回去晚了阿娘會擔心的。</br> 他怎么知道阿娘需要這幾味藥?這幾味藥材可是很貴重的,她要是拿了就欠岑虎一個人情,自己會過意不去,阿娘也會責罵自己的。</br> 岑虎看著遠去的問香有些失落,將藥材收起坐上馬車追了上去,他這知道問香沒找到,下雷村附近的山里根本沒有這幾味藥,她不領情他也沒辦法。</br> “既然你已經找到了,那我也就不去你家了,剛好順路回鎮上,看在我們認識這么多年的份上,上車讓我送送你吧!”岑虎駕著車跟在問香旁邊。</br> 問香剛剛小跑一陣確實有些累,看到岑虎一直死追自己不放,她剛剛還拒絕了他的好意,他竟然還這么熱心,自己再拒絕他是不是太狠心了?</br> 她停下腳步,岑虎也停下馬車,她坐上馬車的另一邊,岑虎笑了笑駕車開始趕路。</br> “你去鎮上買什么?”</br> “沒什么。”問香語氣不太好,她不想和岑虎說太多話,不然說著說著他們就熟了。</br> 過了一會兒到了鎮上,路上岑虎也沒再問什么。</br> “到了,前邊就是我的醫管,你要不要去看看?”岑虎輕輕的說道。</br> “不用了,謝謝你搭我一路。”問香跳下車說道,然后轉身離開。</br> 岑虎嘆了口氣,有些失落,拉著馬車朝醫管走去。</br> 問香來到馬站,剛好有輛車駛出,她招了招手,可是馬車沒有停,可能是沒看到她,她急忙跑上去追。</br> “等等我……”</br> 馬夫聽到有人喊于是停下說道:“姑娘,這輛車有人包了,你要去錦州城等下一輛吧。”</br> “啊~實在抱歉。”問香叫停人家,發現是包車,實在是不好意思。</br> 這時車簾掀開,那人看向問香,問香也看到她,這不是劉嬸兒嗎?</br> “我說聲音什么那么熟悉呢,原來是問香。”和藹的劉嬸兒笑著說道。</br> “問香,好些日子沒見了。”劉叔也探出頭來,臉上帶著微笑。</br> “劉叔劉嬸兒,是你們。”問香開心的笑著,劉叔劉嬸以前也是他們村的,后來劉叔做生意有錢后也搬到了鎮上。</br> “上來吧!順道,你就別花去坐車了。”</br> 劉嬸兒笑著招了招手,問香“嗯”的一聲爬上馬車坐到劉嬸兒身邊。</br> 以前劉叔生了場大病,是她阿爸治好的,所以劉叔對她們家還是很好的。</br> 車里就三個人,很寬敞,原本這個車是從十個人的,不過劉叔包車,所以坐著很舒服。</br> “問香,你上錦州城做什么?”劉嬸兒握著問香的手,多好的閨女,長的又漂亮。</br> “我阿娘病了,我上城里抓幾味藥給她。”問香微笑著,劉嬸兒人很好,和藹可親,每次見到劉嬸兒她都感到非常親切。</br> “你阿娘得的什么病?現在什么樣了?”劉嬸兒擔憂的問道。</br> “是頑疾,不是很重。”問香輕輕的說道。</br> “唉……你阿爸走的早,你阿娘把你拉扯大不容易,你要好好照顧他阿娘。”一旁的劉叔嘆惜的說道,拿出二十錢放到問香手中。</br> “劉叔,這錢……。”她想說這錢不能要,她不能這樣拿他們的錢,她心里過意不去。</br> “你收下吧!當年要不是你阿爸治好劉叔,現在你也看不到劉叔了,相比這點錢又算的了什么呢?當是劉叔的一點心意了。”</br> “問香你就收下吧!你劉叔說的沒錯,劉嬸兒過兩天回來去看看你阿娘,許久沒和她說說話了,怪想念的。”劉嬸兒撫了撫問香的手。</br> “謝謝……劉叔劉嬸兒。”問香紅著眼哽咽的流下眼淚,她長這么大除了阿爸阿娘,從來沒有人對她這么好。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