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第三節課下課后,李佳居然和胡春曉一起出去了.本來下課后出去走走是很正常的事,但和胡春曉這個差生一起就有點不對了,畢竟李佳還是班長,同時兼任語文科代表,而胡春曉是個無所事事的學生,以往的話,也沒見李佳和胡春曉一起過.看李佳手中拿著一副球拍,應該是出去打乒乓球,但外面正在下雨,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少年雖然感到疑惑,但還是做著自己的作業,自己的成績還有很多問題呢,哪有那么多心思管別人.
而少年剛才之所以這么在意李佳,是因為李佳成了他的室友.當初,李佳以學習為由和少年寢室中另一位同學交換了床位,由于任老師準許了,也就沒人感到意外,李佳也順理成章地成了少年的室友.
按理說,到了一個學習環境更好的寢室,李佳應該會有更好的成績,但近幾次考試李佳的成績都不夠理想,甚至是反常.
當天晚上,少年獨自回到寢室,看到自己斜對面的李佳正看著自己,瞬間感到全身不自在.如果他的眼神是正常的,或許還沒什么,最多就是讓這個十多歲的少年感到尷尬和不適.但他的眼神中好像失魂落魄一般,如同孤魂野鬼.
一時不知所措的少年來到旁邊的唐橋床位那里,然后用手指了指床對面的李佳,同時還笑著說道,“你看李佳”,說完自己就朝李佳的方向看去,面上還帶著笑容,被李佳弄得不知所措的少年都不知道自己的笑容是邪惡還是善意的.本以為唐橋會和自己一起看向李佳,未料,他只是繼續低著頭做自己的事,同時還快速瞥了一眼身旁的李華,同時小聲說道,“你看不懂形勢啊?”聽罷,少年才為自己剛才的行為感到一絲羞愧.
李佳顯然是狀態不好,遇到啥困難了,而自己居然還那樣看著他,豈不是加劇了他的心理負擔.此時應該像唐橋一樣就當啥也沒發生,讓李佳自己應付吧,有些事旁人總是插不了手的.而自己剛才那種行為雖然說不上惡意,但卻具備惡意的攻擊力,希望唐橋不要以為自己是落井下石的人才好.懷著不安的心情,少年迅速離開了唐橋的床位,然后回到自己的床位.
這時,李佳居然也走了過來,然后坐在少年身邊,還伸出一只手,然后靠近少年嘴邊,嘴中無力地說著,“吃……吃……”,然而他的手中啥吃的也沒有.看他的表情,特別迷茫,就像中邪了似的.而本就敏感的少年,對此感到很無助.一個心思敏感的人,同時又有點膽怯,面對李佳這突如其來的舉動一時慌不擇路,只得慌亂地說,“你做什么?”同時用手輕輕推開李佳的手,但剛推開他又伸了過來,嘴中還重復著剛才的話,這讓少年一時氣不打一處來,但自己又像女孩子一樣溫柔,無法做到用力地推開他,雖然自己很想像個肌肉男那樣一把把他推得遠遠的,但又覺得那樣太不妥了,畢竟李佳還算是自己的好友,又是班長兼語文科代表,少年總也下不了狠手,但也不能容忍他這樣肆無忌憚吧,就在矛盾之間,李佳突然像做夢醒了似的,獨自回到了自己的床位.
好在第二天的李佳恢復了正常,眾人也不愿意提及昨晚的事,所以這件事就這樣淡出了眾人的腦海,少年也就把這件事拋諸腦后了.
這個風波過去兩周后,少年又遇到了一件對于他而言不可思議的事.
當時,少年正聚精會神地思考一道數學題,這時,拖動桌子的聲音傳來,少年聞聲轉過頭去,剛好看到一旁的潘瑤,而這時潘瑤也正看著自己.少年正疑惑著潘才女要把自己的課桌搬到哪里去,這時突然傳來了劉星的聲音------“你別搬到這里,他不說話的”.從這句話來看,再結合剛才潘瑤看自己的眼神,她應該是要搬到自己旁邊.但胡春曉一直沒告訴自己,難道是潘瑤一時情急,不想先和任老師商量,要來個先斬后奏?想到這里,少年本來挺高興的,但又想到劉星那句話,頓時臉色變得陰沉起來.而潘瑤這突然的舉動也讓少年激動不已,導致他的臉幾乎變得通紅.他在想,潘瑤會不會聽信劉星的話,然后又搬回去呢?劉星說得對,自己確實很少說話,特別是和女生,以前和她當同桌時,她一定記憶深刻吧.有了劉星的阻止,潘瑤不大可能會和自己當同桌吧,現在又看到自己漲得通紅的臉,一定看出自己對她的愛慕之意了,她又是那么心高氣傲的女生,應該不會喜歡我這樣的男生,想到這里,果不其然,潘瑤又搬回了書桌.周圍圍觀的群眾也移開了視線,但少年心中卻很不是滋味兒.
自己是那么喜歡潘瑤,剛巧,潘瑤居然也喜歡自己,這簡直是天作之合啊!可又能怎樣?自己的性格就是如此,無論和哪個自己喜歡的女生在一起,都不會有好結果.小學時是這樣,現在到了初中也是這樣.
說到小學時,就可以提一下了.當時,小男孩的班上進行了一次換位置,未料,班上最漂亮的女同學居然因此成了他的同桌.當時的小男孩也是特別興奮,但相處幾天后,小男孩發現,自己雖然很喜歡旁邊的女同學,但不知道該如何表達.她是那么漂亮,那么活潑,那么聰明,小男孩喜歡得不得了.
但小男孩偏偏就是一個話少的學生,當時的他還深受那鬼東西的折磨,平時和男同學在一起時話就很少,面對女同學時更是一句話都很難說出來.曾經不知有多少次,小男孩想和同桌聊天,比如,她最喜歡看什么動漫啊,家在哪里啊,家里是否還有哥哥或妹妹啊,但每次話到嘴邊就說不出來,最后只能生生地咽下去.和她當同桌幾個星期后,她們之間說過最多的話就是,“可不可以借一下橡皮檫”,或者,“可不可以借一下膠布”、“能不能告訴我一下這道題怎么做的”,而且還都是她主動向小男孩提問.每當她提問時,小男孩就特別興奮,恨不能傾盡所有去幫助自己的同桌.而每當小男孩想借機多和她溝通時,卻總也說不出多的話,好像再多說一句就是在告訴她自己喜歡她很久了似的,遇到這種情況時,小男孩往往感到心急如焚,而他的同桌還以為他因為什么生氣了.
時間又回到多年后的初一下期,這次的突發事件和小學時頗為相似,自己還是無法順利表達自己.要是自己說話可以自然點,做事可以少一點多余的束縛,就可以直接告訴潘瑤,自己也希望成為她的同桌,并且說話時不會面紅耳赤,而是自信滿滿,那將會是兩種截然不同的結局.
然而,假設終究只是假設.
本以為這件事也會像李佳那件事一樣很快煙消云散,但是,事實卻不是這樣的.少年總會在不經意間想起那時的場景,想起潘瑤鐵了心要和自己做同桌的決絕,又想起聽了劉星話后毅然決然搬回書桌的果斷,心中總是難以平靜.這件事連續纏繞了少年長達兩個月,才終于漸漸消逝.
不過,消逝歸消逝,卻無法完全褪去.偶爾回想到這件事時,少年就會問自己,像這樣的自己活著還有什么用?總也無法順利地表達,就連說一聲“謝謝”有時也要猶豫,真是太沒用了!從而處于一種消極的狀態很長時間.
而他之所以還沒有直接選擇去死,是因為自己的成績還勉強可以,成績終究才是他這一生唯一的寄托,只要成績還過得去,就足以證明他是一個比較聰明的人,是一個有才干的人,就能證明他活著是有意義的.
至于自己的成績哪天會突然下滑嚴重,少年根本沒考慮過,以他過去的幾次大型考試的成績來看,即便他狀態不好,也沒有滑出班上前二十五名,所以,只要不是世界末日,他就可以很輕松地進入全縣最好的高中,從而實現他的宏偉藍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