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南城垂著眸,漫不經心,“因為要不被他發現,只能從你這條線。”</br> 盛西爵慢慢瞇起眸,嗤笑一聲,“你要背著薄錦墨找我合作?在國內我做什么都很難不被發現。”</br> “無所謂,”他清清淡淡的笑,薄唇弧度極其的深,波瀾不驚,“反正你為你妹妹鬧出什么樣的動靜,都理所當然的很,我不一樣。”</br> 盛西爵身軀往后仰,語調極淡的回,“你還需要再多說點。”</br> “沒有更多的了,你不是很清楚,五年了,這段時間你也沒少拋頭露面,你心里應該很清楚,她要么是死了,要么是被人控制了。”</br> 這一句話,顧南城說的平淡,直白,殘酷,“這世上想控制她能控制她的只有錦墨,我可以告訴你,他沒有。”</br> 點了一根煙,讓青白的煙霧散開,“截止兩個月之前,我一直認為她死了,最近收到新消息,所以需要你的幫助――算不上幫助,畢竟她是你的親妹妹。”</br> 盛西爵極端冷漠的審視他,“你既要防著薄錦墨,又要防著我……也是挺辛苦,沒猜錯的話,你要兩邊周一璇,呵。”</br> “有什么干系,為了晚安我也不會動她,目的有重合就可以合作。”</br> “你似乎不是為了晚安這么簡單。”</br> 顧南城抽了一口煙,煙霧模糊,“作為她半個哥哥,你只需要我愛她就足夠了。”</br> 的確是夠了。</br> 有些事情插手得太多就只是多余。</br> 晚安從韓梨的辦公室出來的時候,打開門一眼看到她對面倚在墻上垂首出神靜靜等待的男人。</br> 她才抬頭,他就已經看了過來。</br> 身形溫和修長,眼神專注,見她出來便掀唇而笑,“我定了紅樓坊的包廂,現在去吃飯,嗯?”</br> 晚安點點頭,回了一個笑容,“好。”</br> 顧南城點了她最愛吃的菜,每一樣都是。</br> 拾起筷子的時候她瞧著他,“你不用都點我喜歡的啊,你可以點幾個我喜歡吃的,再點幾個你自己喜歡吃的。”</br> 男人唇上的笑溫柔,“我不挑食。”</br> “那也有偏好。”</br> 他低低的笑,“你最近身體不好,要多補充營養。”</br> 晚安說不過他,想著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往后可以讓她點就是了。</br> 一頓飯吃得很安靜,顧南城不斷的給她夾菜,晚安胃小實在吃不下那么多,不由嗔道,“你喂豬呢這么多。”</br> 顧南城抬眸看她,“瘦成猴子,你好意思說自己是豬?你跟豬隔了一個你自己的距離。”</br> 晚安,“……”</br> 她吞了一大口飯,臉蛋鼓成了包子,頗有幾分可愛,瞪著他。</br> 男人薄唇染笑,低沉的嗓音不緊不慢,“把你喂成豬是我的目標。”</br> 晚安慢慢的把飯咽下去,又斯文的喝了一口湯,才口齒清晰的提問,“你很嫌棄我如今的身材?”</br> 他唇上笑意更深,“太瘦,硌手。”</br> “噢,”她繼續吃飯。</br> 但是晚上她也不可能吃得太多,暴飲暴食或者突然大幅增加食量對胃也不好。</br> 吃完飯也沒有馬上開車回去,兩人肩并肩的在湖邊散步。</br> 夏天的晚上涼風習習,吹在身上陣陣的舒適。</br> 晚安身上穿著長裙,裙擺在腳踝處搖曳著,說不出的漂亮。</br> 顧南城牽著她的手,看她走在窄窄的湖邊兒搖搖晃晃,好似很好玩。</br> “晚安,”</br> “在呢。”</br> 男人嗓音低沉平緩,“你之前是不是打算讓錦墨和笙兒結婚?”</br> “不是結婚,是婚禮。”</br> “你繼續。”</br> 晚安的手依然被他握在掌心,溫靜的嗓音散在風里,“不用了,他不需要償命,薄錦墨也無需在這個世上消失。”</br> “總有人要消失,所以繼續。”</br> 晚安頓住腳步,側首看著他溫淡俊逸的臉。</br> 顧南城眼神深邃沉寂,就這樣看著她。</br> 她輕笑,“看來韓醫生猜的也不全對,唔,我以為她已經那樣了解你呢。”</br> 男人眉梢綻出些笑意,“吃醋?”</br> “唔,”她裝模作樣的想了想,“我很小氣的,不喜歡紅顏知己。”</br> 顧南城手指捏上她的臉頰,力道有些重,“不喜歡紅顏知己,是誰想把她推給我的?還讓她照顧我,紅了也是你的功勞。”</br> 晚安皺著臉蛋兒,水水的看著他,“好疼。”</br> 還沒使力就開始喊疼。</br> 顧南城收回手,卻又低頭重重的親上去,“活該你疼。”</br> 她哼了哼,手指把玩著他胸前襯衫的扣子,嘴里卻道,“你還敢說活該我疼?你都去她家躺她沙發上衣服都扒了,換了別的女人早把你們當成茍合打死你們了。”</br> 顧南城,“……”</br> 晚風把她的長發吹拂到臉上,顧南城抬手拂去給她別到耳后,順便問道,“如何?”</br> 無需過多的解釋,晚安知道他說的是什么,他也知道她知道。</br> “這是你跟韓醫生討論出來的結果嗎?她沒跟我說啊。”</br> 顧南城原本就比她高出太多,何況她此時低著頭,沒有看見他隱匿在夜色中的陰郁,只是語調頗淡的道,“嗯,你跟他不親,他的事情跟我說就夠了。”</br> “噢,”她收回玩他扣子的手指,仰起臉看他一下,笑笑,“那我考慮下吧,反正對我來說……沒什么影響。”</br> “好。”</br> “必須得我嗎?”</br> “你最合適。”</br> 晚安想想也明白,她的確算是最合適的,而且她原本就有計劃。</br> 薄錦墨這個人怎么樣會怎么樣,她本人是毫無所謂的,何況追根究底,慕家沒落也是他一手造成。</br> 爺爺說成王敗寇,無需計較個人私仇,因為他也老了,也沒有太多的力氣去計較。</br> 談不上怨恨,也沒有很多的同情,只不過他跟她最親密的人關系太深,所以她需要考慮。</br> 在湖邊走了走散步消化晚餐他們就回去了。</br> 晚安回書房看郁少司發給她的最后成品,顧南城也有自己的事情要處理。</br> 忙到十一點多他回臥室卻發現她還沒回去睡,眉頭一下皺起,頓時涌出濃濃的不悅。</br> 現在這女人是不把她那幅衰敗的身子當一回事了?</br> 轉身出門,剛靠近她的書房就聽到里面傳出來的她的聲音。</br> “郁少司,你簡直專橫蠻不講理!“</br> “……”</br> “你……你不能提前跟我說?”</br> “……”</br> 顧南城倚在門框上,一言不發的看著晚安跟電話那端的導演界暴君激烈的爭吵。</br> 顯然,她不是郁少司的對手。</br> 吵到最后被氣哭了,怒而掛了電話。</br> 他擰眉走過去,抱著她坐在自己腿上,手臂伸長抽了張紙出來,擦著她的眼淚,“他罵你了?明天我替你教訓回來。”</br> 晚安悶悶的趴在他胸口,“不用了,”哽咽了下,才道,“他也沒說錯。”</br> 顧南城挑眉,“那你還跟他吵?”</br> “他不經過我的同意就把我的電影名字改掉了,他還把我的電影重新剪了一遍,大刀闊斧,整個主題都變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