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公子怒極反笑,“……你這是在人身攻擊?”</br> 薄總不溫不火,“我生再多也養得起,哪像你,老來得女。”</br> 晚安跟盛綰綰相視一眼,幾乎不敢置信這兩個男人竟然這么幼稚。</br> 顧公子不冷不熱,“當然,我們家不屬于能一窩一窩生的物種。”</br> “你能生得出來再說。”</br> “我還真沒見過像你這么惡俗的激將法,我們家生一個就夠了,萬千寵愛。”</br> 晚安,“……”</br> 盛綰綰,“……”</br> 晚安沒理他們,轉而看向薄硯,溫溫柔柔的笑著,“小硯,你覺得我們家眠眠怎么樣?”</br> 薄硯懵懂的看著她,不懂她這個“怎么樣”代表的是什么,想了想,才給出了一個算是保守的答案,“可愛。”</br> “那等她長大了給得小硯當媳婦兒怎么樣?”薄硯自從跟回盛綰綰后,原本黝黑的皮膚經過一年的時間白了許多,此時白凈的臉則明顯的泛紅,看著自己媽媽。</br> 盛綰綰打趣的道,“眠眠長大后會像慕姨一樣漂亮的哦,你喜不喜歡呢?”</br> 顧眠眠是晚安女兒的小名。</br> 她剛剛出生的時候薄硯就跟著七七和冷峻看到她的樣子了,皮膚皺巴巴的,一點都不好看,丑得七七都擔憂得差點哭了,“妹妹沒怎么丑啊。”</br> 冷峻無語的看著她,“剛生出來的都是這樣,過幾天就好了。”</br> 果然到現在已經不是剛生出來的樣子了,越來越可愛,尤其是睜眼以后,眼睛又黑又大,咿咿呀呀的笑,露出粉粉的牙床。</br> 薄硯想了想,鄭重的道,“好。”</br> 突然這么嚴肅的回答了一句,四個大人都被他嚇了一跳。</br> 晚安失笑,“好啊,一言為定。”</br> 一半玩笑一半認真,玩笑的是現在太小,世事無常,將來的事情誰都說不準;認真的是她對薄硯的確很喜歡,小小年紀懂事踏實,人聰明,責任感特別的強,尤其是面冷心暖。</br> 唔……就算是薄錦墨的兒子她也能接受。</br> 但薄總對此嗤之以鼻,低頭看了眼自己兒子,淡淡的道,“你還小,外面的女孩兒還有很多,等見識過再說。”</br> 顧公子不樂意了,“你兒子要不是爺爺從小教得好,你以為我們家看得上。”</br> 薄總道,“我兒子有沒有人教都會有女人排隊著喜歡他。”</br> 顧公子不屑,“我們家的隊伍只會比你們家的長。”</br> 晚安扶額。</br> 盛綰綰低頭喝茶填肚子。</br> 兩人就看著一個炫子狂魔和炫女狂魔你來我往針鋒相對,直到上菜開始吃飯才堵住他們的嘴。</br> 晚上回去,盛綰綰累了一天,很早就洗澡睡覺了。</br> 薄錦墨白天忙著找人耽誤了工作,回去后在書房處理到晚上差不多十一點才回臥室睡覺,彼時女人已經睡熟了,不過他躺上去沒幾分鐘,她像是感受到熱源一般,自覺的往他的方向靠了過來,埋首在他的身側,又繼續沉沉的睡著。</br> 床頭燈的光線下,他輕輕的摸了摸女人的頭發,眉頭始終緊皺著沒有舒展開。</br> 拿起手機隨手翻了翻,余光無意間瞥過微信的圖標,也沒多想就這么點了進去,未讀的群消息在最上面,數字在不斷的變化。</br> 下面則是晚安的對話框。</br> 他微微瞇眼,點開看。</br> 他的微信是綰綰下載的,是她注冊的,他偶爾看看她跟公司的人說了些什么,平常都不會記得他的手機里有這玩意兒。</br> 盛綰綰拿他的微信跟晚安聊是因為她跟公司的人群聊的同時會跟晚安聊,兩個手機切換麻煩,她就干脆用他的號直接跟晚安聊天。</br> 說的也都只是些無關緊要的事情,他簡單的瀏覽了下,一個念頭迅速的掠過腦海。</br> 簡單的揣測拿捏了她平常聊微信的語氣,給晚安發了一句,“睡了嗎?”</br> 發出去找了半分鐘表情的位置,配上一個打呵欠的表情。</br> 晚安果很快回復,果然直接以為是綰綰,“剛喂完眠眠,準備睡了,這么晚還在,有事?”</br> 薄錦墨思考了好一會兒,才又發了一句,“在想結婚的事情。”跟著配了兩個害羞臉紅的表情。</br> 晚安先是發了兩個驚訝的表情,然后發了一句,“結婚?薄總他求婚了啊?我剛還在跟我老公說他到底什么時候會開竅跟你求婚,他不像是這么有覺悟的人啊。”</br> 薄錦墨盯著這句話,又低頭看著躺在他身側的女人,唇畔染上一層極薄的笑意。</br> 然后就退出微信,沒理晚安了。</br> 薄錦墨晚上想了大半個晚上,第二天上班時又心不在焉的想了大半天,上網查了查,也以談論工作的嚴肅語氣咨詢了郝特助,關于怎么求婚這件事情。</br> 郝特助問,是準備來一個奢華盛大的,還是樸實無華的。</br> 他看著郝特助,不吱聲。</br> 郝特助硬著頭皮建議,“不如求婚的時候樸實無華,婚禮辦得奢華盛大一點。”</br> 薄錦墨指尖摩擦著鋼筆的筆帽,俊美的臉仍是深沉淡然,沒有表態。</br> 當天晚上,傍晚。</br> 盛綰綰下午接到男人的電話,讓她替薄硯收拾身衣服,他晚上去晚安家住,培養下跟七七的雙胞胎兄妹情。</br> 因為薄硯自己也說想去,她也就沒多想,整理了換洗的衣服,親自開車送他過去了,快到吃晚飯的時候回去,才發現家里冷清得異常,一個傭人的身影都沒看見,只從廚房里飄出陣陣的引人垂涎的香氣。</br> 她好奇的走進去,還沒到門口就看到男人氣場而挺拔的身形在忙碌。</br> 她也沒進去,就倚在門框上看著他,愉悅得甜蜜,這種情緒浸在了她的聲音里,“今天是什么日子啊,你還給家里的傭人廚師都放假了嗎?”</br> 男人回過頭看她,薄唇噙著淡笑,“再等十分鐘就能吃飯了,你上去洗個澡換身舒服的衣服,我叫你。”</br> “不要。”</br> 薄錦墨挑眉,“嗯?”</br> 她還是靠在門框上,短發下白皙精致的臉上是毫不掩飾的甜蜜笑容,“我就在看著你。”</br> 男人唇上的笑意更深了,轉過身繼續炒菜。</br>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今天天氣好,雖然已經入春但溫度還不算高,但今天一整天都是陽光明媚微風刮過,吃飯的時候正是天黑日落前,夕陽美麗。</br> 薄錦墨把桌子搬到了花園里,白色的桌布干凈而典雅,只有兩條椅子。</br> 是中式的圓桌,擺了一桌子色香味俱全的她最喜歡的菜式。</br> 她穿了見柔軟的白色圓領毛衣,長到膝蓋,居家而顯年輕,走過去準備坐下的時候,男人走到她的身前,替她把椅子拉開,然后才讓她坐下。</br> 盛綰綰抬頭看著他,笑著道,“你今天很奇怪。”</br> 他淡淡的笑,“是嗎?”</br> “平常可沒這么浪漫。”</br> 盛綰綰坐下,見他還是站在她的身邊沒有坐下,“你怎么不坐,吃飯呀,好香,聞著就餓。”</br> 她正要拿筷子,頭頂又響起男人淡淡的嗓音,“待會兒再吃。”</br> 她拿筷子的手頓住,重新收了回來,再度抬頭看著擋住光線的男人,她莫名的預感到了什么,還是隱隱的笑著問,“怎么啦?我真的餓了。”</br> 她抬頭去看他,剛好就看到原本挺拔站著的男人在她的視線里跪了下去。</br> 盛綰綰覺得她不意外,真的不意外,結婚這件事情他們已經提過了,求婚也就是再正常不過的環節,但這一刻,她的心口還是狠狠的一震,然后心跳的頻率的也一路飆升。</br> 她想說句話,卻又發現腦子是空白的,她找不到一句可以放在這里的臺詞,索性就沉默了,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他。</br> 餐桌擺在草地上,男人穿著名貴的西褲,單膝跪著。</br> 他伸手握住了她的手,低頭有幾秒鐘的靜默,“本來打算過一段時間,等我們之間更穩定一點再提結婚的事情,只是現在突然有了孩子,”</br> 這句話薄錦墨沒有說完,但后文是什么不言而喻,他的手掌握著她柔軟的手,鏡片下深邃的墨眸忱忱的注視著她,嗓音低低沉沉,仿佛要融入夕陽中,“但我希望你嫁給我,不是為了孩子,我愛你,盡我余生的所有能力給你幸福,”</br> 他的嗓音跟神色一樣,從始至終都是穩穩當當有條不紊,好似排練了無數次,“嫁給我。”</br> 最后三個字依然如此,只是綿長幽深,浸透了歲月的重量。</br> 盛綰綰心想,這大概這個男人此生說得最多最直白的情話了,以前沒有,以后大概也不會再有。</br> 她還沒想好要怎么說,一枚戒指就已經出現在了男人的手里。</br> 準確的說,他已經拿著戒指往她左手的無名指上套了。</br> 盛綰綰有些好氣又有些好笑,“你是在求婚嗎?”</br> 他皺著眉,“當然是。”</br> “我看求婚的流程你預習過了嗎?誰告訴你我還沒答應就準你給我戴戒指的?”</br> “好,那你答應嗎?”</br> 其實沒什么好想的,事已成定局,但她偏還是想矯情一把,托腮傲嬌的道,“我要想想。”</br> 薄錦墨眼神一瞬不瞬的注視著她,靜了幾秒,低笑著道,“先把戒指戴上?菜要涼了。”</br> 這男人……</br> 她有些氣惱的道,“先吃飯我再想要不要戴戒指。”</br> 男人不緊不慢,“不戴的話,不準吃我做的飯。”</br> 盛綰綰睜大眼睛瞪著他,求婚還能這樣求的?</br> 他這副料準了她一定會答應他求婚的模樣真的好討厭。</br> 薄錦墨看她一眼,低頭繼續給她戴戒指,這次她沒說什么了,也沒把手抽回來,就是略略有那么幾分心不甘情不愿的味道。</br> 盛綰綰當然也注意到了,這個戒指跟他手上拿一個是對戒。</br> 十年前她求婚時的那個婚戒,男人除了偶爾取下來過,基本一直都戴在手上。</br> 而他給她戴的這一個,一眼就能看出來是一對,連新舊的察覺——他的戒指新了不少,估計是交給專業人士處理了下。</br> 她還是沒忍住好奇的問,“你這個戒指什么時候買的?”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