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奉云讓梁王以一國之力拖了齊王的三國聯軍半個月的時間,整個梁國的力量都投入了這場戰爭之中,到了后期幾乎所有人都疲憊不堪。作為梁王,游奉明不得不登上城樓鼓舞士氣,誓死抵抗叛軍,拱衛大景國都長安。</br> 然而就是勝利將要到來之時,一只流矢射中在城樓上與士兵并肩作戰的梁王。</br> “他怎么能上戰場?”游奉云握緊了自己的雙手,這是第一次事情出乎了他的意料。</br> “當時梁國軍民疲憊人心渙散,梁王殿下不得已才親自出面鼓舞士氣。”下面的官員回答道。</br> “朕不管,無論如何都要救下梁王的命來!”游奉云將雙手按在案幾之上用著冷靜理智的語氣說出了這句話來。</br> “傳朕的命令,讓太醫院所有醫術精通的太醫都去梁國,務必救下梁王!”游奉云開口說道。</br> “是,陛下。”前來報信的官員立刻領命而去。</br> 同時,游奉云又道:“此事,不能叫太后知道。”</br> “是。”</br> 梁國王宮之中,梁王游奉明面色慘白地躺在臥榻之上,他的傷口急劇惡化,高燒不斷,一旁的太醫們皆是束手無策。</br> “水,水,水……”躺在臥榻上的游奉明不斷喃語。</br> “快快快,給殿下水。”宮婢們一陣手忙腳亂。</br> 等一杯水喂下去,游奉明逐漸轉醒,眾人不由欣喜道:“殿下醒了。”</br> 然而下一刻,眾人臉上的笑容突然僵硬。</br> 他們聽見梁王道:“皇兄,皇兄,你來了。”</br> 梁國王宮之中哪里來的陛下,梁王這是回光返照了。</br> “我知道……我不是你喜歡的弟弟……你也不喜歡母后和奉雪……”</br> “我以為……我以為,你要立我為皇太弟……我……我真的好高興……好高興……”</br> 說著,梁王的聲音越來越弱,他們只聽見:“可惜……我不能……當,當你的……皇太弟了……”</br> 話音落下,梁王伸向床帳的那一只手驟然落下。</br> 宮人們見此齊呼:“殿下!”</br> 片刻之后,梁王的近侍大著膽子去試探梁王的氣息。</br> 下一刻,近侍的表情變得格外悲痛,他哭喊著道:“殿下薨了!”</br> 瞬間,在場的宮人們伏地慟哭,整個梁王宮素縞一片,幽咽之聲不絕,梁王終究是沒有等來游奉云派來的太醫。</br> 而在另一邊,霍西陵奪取了泗水入淮之口,截斷齊王聯軍的糧道,而在與梁國長達半個月之久的攻城戰之中,齊王的三國聯軍損失慘重,并且因為斷糧軍心不穩。</br> “齊王兄,這要怎么辦?”楚王和廣陵王來到齊王的帳篷中,找他商量辦法。</br> 糧草已絕,梁國久攻不下,援兵又被拖住,實在是走到了絕境。</br> 現在,必須要齊王拿出一個決斷了。</br> 齊王看了一遍掛在營帳中的地圖,最后開口道:“北上,與突厥軍隊聯合!”</br> 楚王和廣陵王聞言不由道:“這可能嗎?”</br> 齊王聞言立刻將自己要與突厥內外夾擊大景駐軍的可怕想法說了出來。</br> “到時候,我們的聯軍與突厥一同攻擊大景的邊防,大景駐軍便會遭受兩面包夾之勢,等突厥與我們匯合,便能夠直接南下,直取長安!”</br> 楚王和廣陵要王聽著齊王這可怕的想法被驚呆了。</br> 齊王看著他們二人呆愣的模樣笑著道:“你們覺得如何?”</br> 不如何,他們不要當大景的千古罪人。</br> “齊王兄的想法很好。”楚王開口笑道。</br> “我也覺得。”廣陵王開口道。</br> “那就好。”齊王笑道。</br> 緊接著,楚王和廣陵王便離開了齊王的營帳。</br> “楚王兄,你真的同意齊王和突厥聯手?”廣陵王開口問道。</br> “怎么可能,與突厥人聯手,無異于與虎謀皮,若是放突厥進入大景,那么你我便是千古罪人。”楚王開口說道。</br> “那我們怎么辦?”廣陵王問道。</br> 他們的大勢已去,根本不可能打勝朝廷的軍隊。</br> 楚王聞言思索片刻,然后與廣陵王耳語道:“殺齊王,投降!”</br> 廣陵王聞言不由“嚯”了一聲,然后震驚地看著楚王。</br> 只見楚王道:“你這般看著我做什么?難道真的要他帶著我們徹底去送死?”</br> “可是,若是我們投降,那游奉云他……”廣陵王惴惴不安道,他怕他們投降后游奉云回殺了他們。</br> “我們是宗室,又不是主謀,還投了降,游奉云但凡要點臉也不會殺我們的。”楚王開口道。</br> 廣陵王被說服了,于是開始密謀和楚王一起謀害齊王。</br> 齊王怎么也沒有想到,他會被自己的兩個盟友背刺。</br> 當他喝下楚王遞來的酒后,他的腸胃瞬間疼痛不已,酒杯從他手中落下砸到地上碎裂開來,他想要開口說話,然而一張嘴便是不停涌出來的血液。</br> “你,你們……”齊王不可思議地盯著楚王和廣陵王。</br> “齊王兄,你要做的可是千古錯事可不要怪我們心狠了。”楚王開口道。</br> 話音落下,齊王倒在地上,年輕的廣陵王當即抽出佩劍割下了齊王的腦袋。</br> 第二天一早,楚王和廣陵王命令士兵放下武器,親手捧著齊王的頭顱宣布投降。</br> 至此,齊王楚王廣陵王的叛亂就此完結。</br> 得到消息的霍西陵不再繼續留守泗水入淮口,開始帶領長安的駐軍和周圍郡縣的府軍開始北上,準備平定齊魯之地的叛亂。</br> 此刻,突厥王庭之中也發生了不小的動蕩,突厥可汗突然暴死,突厥太子阿史那哲不在,所屬突厥可汗的虎師都被阿史那哲帶走,突厥可敦被逼自殺,一時間與突厥可汗有血緣關系的王室都在爭奪可汗之位。</br> 幾乎所有人都把阿史那哲這個正經太子排除在外了,因為他們都說阿史那哲沒有生育能力!</br> 人還在大景邊境上的阿史那哲萬萬沒有想到自家后院會突然失火。</br> “殿下,趕緊回王庭吧。”阿史那哲身邊的下屬勸道。</br> “難道就讓我白白放棄即將從大景身上咬下來的一塊肉!”阿史那哲神色憤怒地說道。</br> “殿下,王位要緊!”下屬繼續勸道。</br> 若是被他人繼承了王位,那他們就是亂臣賊子了。</br> “殿下,你有老可汗的虎師,帶著他們,你一定能夠順利奪下王位。”</br> “殿下,請快快回突厥王庭吧,大景再重要,也沒有王位重要。”</br> “殿下,可敦被人逼死了,難道殿下不為可敦報仇嗎?”</br> 阿史那哲聽著這些話,神情陰郁地看了大景的邊境一眼,然后不甘地道:“回王庭!”</br> 話音落下,突厥大軍開始退兵,并且以最快的速度返回突厥王庭。</br> 當天,游奉云得到了兩個好消息,一個是楚王和廣陵王割下齊王的頭顱投降,另一個便是突厥退兵的消息。</br> “好!讓邊軍抽出一部分軍力,和霍西陵一起去平定齊魯之地的叛亂。”游奉云高興地說道。</br> 說完,游奉云奇怪地發現前來報信的官員神色凝重,忍不住開口問道:“你怎么了?”</br> 只見官員開口道:“回稟陛下,梁王薨了。”</br> 游奉云愣住,許久都沒有反應過來。</br> 大約是過了一炷香的時間,游奉云開口問道:“可有告訴過太后?”</br> 官員回答道:“尚未。”</br> 游奉云沉默了一下,然后道:“朕親自去長樂宮告訴太后。”</br> 說完,游奉云便一步步走下臺階。</br> “陛下。”安海擔心地喊道。</br> 游奉云擺了擺手,安海便不敢再說什么,默默地跟在他的身邊陪著他前往長樂宮。</br> 長樂宮中,太后還在因為游奉云不命令霍西陵發兵的事情生氣,此刻見到游奉云來了不由嚇了一跳。</br> “陛下怎么來哀家這兒了。”李太后忍不住陰陽怪氣地說道。</br> 游奉云看了李太后許久,看到李太后覺得心里毛時,他才開口道:“梁王薨了!”</br> 李太后聞言猛地坐起來,她盯著游奉云的臉道:“你說什么?”</br> “梁王弟他薨了。”游奉云又重復了一遍。</br> “他怎么死的?你和哀家說啊,說啊!”李太后忍不住上前抓住游奉云的衣襟神情有些崩潰地問道。</br> 安海公公想要阻攔太后,但是游奉云卻拒絕了,他看著他面前崩潰的女人道:“梁王弟在城樓鼓舞軍隊士氣時,被流矢射中,不治身亡。”</br> “你胡說!我兒子根本沒有死!根本沒有死!”李太后發瘋一般地說道。</br> 游奉云則是道:“朕會讓他按照帝王的規格下葬,也會追他為皇帝。”</br> 給梁王以帝王的規格下葬已經是極高的殊榮了,還要追贈皇帝,完全是破格了。</br> 可是李太后不在乎這些,她只要自己的小兒子好端端地活著。</br> “你滾!你滾!誰要你的那些東西!那些東西能夠讓我的兒子活過來嗎?”李太后嘶聲力竭地質問道,手邊的東西全部砸到游奉云的身上。</br> “你為什么不下令讓霍西陵去解梁國之困!為什么!為什么!都是你害死了我的兒子!”</br> 游奉云沉默地看著李太后,在李太后哭累了之后才走出長樂宮。</br> 走出長樂宮后,游奉云漫無目的地逛著,一直跟著的安海忍不住問道:“陛下,我們去哪兒?”</br> 游奉云看著天空中高懸的明月道:“去東宮。”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