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奉云答應得很快,連猶豫都沒有猶豫一下就答應了劉燁和離的請求,這讓劉燁不由愣了一下,他可是拼著不要這份出征突厥的戰功來請游奉云準許他和長公主和離的,沒想到自己的請求就這么容易被答應了,劉燁來不及多想立刻跪下來謝恩。</br> 對此,李家人臉色很難看,當初這門婚事是他們極力促成的,為的就是讓李家能夠與掌握兵權的劉燁聯姻,現在當今準許劉燁和長公主和離,這不是在當眾打他們的臉是在做什么?</br> 而其余的朝臣看著李家則是在心里偷笑,他們這是結親不成反結仇,劉將軍直接在論功行賞的時候提出和離,是當真不給太后、李家、長公主的面子,同時他們也感受到了劉燁的圣眷優渥,讓人羨慕。</br> 而坐在龍椅上的游奉云看著謝恩的劉燁道:“擇日不如撞日,既然如此,朕現在就下旨讓你和長公主和離。”</br> 話音落下,與這件事毫不相干的朝臣都快要憋不住笑了,好一個“擇日不如撞日”,這是把劉燁和長公主和離比做喜事了嗎?這簡直又是一個耳光扇在了太后、李家、長公主的臉上,然而這話是游奉云說的,再不開心都得忍著。</br> 劉燁簡直驚喜,沒想到他現在就能和長公主和離了,連長公主人都不用來,只需要帶著游奉云的圣旨就能把長公主送走,以后長公主再也不能進他們家的門了。</br> “臣,多謝陛下。”劉燁的聲音幾乎是哽咽。</br> 他所效忠的帝王,從始至終都是站在他這一邊的。</br> 坐在龍椅上的游奉云露出笑意,他看著劉燁和霍西陵道:“今晚有慶功宴,到時候你們可得好生陪朕喝上一杯。”</br> “是。”劉燁和霍西陵齊聲道。</br> 退朝之后,待在自己公主府的長公主才知道自己被和離的消息。</br> 這個消息讓長公主覺得頭暈眼花天地旋轉,她的手撐著身邊的桌子道:“本宮不信!”</br> 她堂堂長公主,太后的親女兒,皇帝的嫡親妹妹,怎么可能在她不知道的時候就被人和離了?</br> 這一切仿佛是將她的尊嚴放在地上踐踏,這個消息一出,她恐怕會成為長安城中最大的笑話。</br> “本宮要去找劉燁問個清楚。”長公主抿緊了嘴唇道,“去,讓人準備車駕,本宮要去將軍府。”</br> 大將軍府中,剛剛回來的劉燁正在和霍西陵收拾霍云的遺物,當他看見那棵霍云親手種下但卻被長公主之女季霜砍斷的桃樹時,他又驚又怒。</br> “賤婦!”劉燁忍著怒氣將拳頭砸向可一旁的柱子。</br> 只見霍西陵看著樹樁吐露出來的新枝道:“是我沒有保護好它。”</br> “這怎么能怪得了你。”劉燁吸了一口氣道。</br> 這應該怪他才對,是他沒有保護好霍云留下的一切,讓霍西陵在長公主手下受盡苦楚,或許當初他應該對陛下示弱,請求陛下照顧好霍西陵。</br> 就在這個時候,大將軍府的下人道:“大將軍,長公主來了。”</br> 長公主駕車來到大將軍府之后,她便想像以往那樣長驅直入大將軍府,旁仆人拿著鞭子開道。</br> 然而現在看守大將軍府的早就不是當初的老弱病殘,十余名精悍強壯的士兵直接奪走了長公主仆人手中的鞭子將他們全部拿下。</br> 然后,一群士兵用手中長戈指著長公主冷聲道:“大將軍府,請長公主殿下卻步。”</br> 長公主看見自己身邊的仆人都被控制住,她大聲道:“既然知道我是長公主,那么還不快退下,是要本宮處死你們嗎?叫劉燁給我出來!”</br> 話音落下,箭矢的破空之聲響起,一只箭矢擦過長公主的發髻,切斷了她的鬢發,然后穿透了她身后的馬車狠狠的插進了磚砌的墻壁上,箭矢的尾羽甚至還因為剛才的力道輕輕顫抖。</br> 發髻被打亂顯得狼狽不堪的長公主看著從門內走出來的劉燁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她用手指著劉燁道:“你要殺我!”</br> 劉燁不會殺長公主,那樣太簡單了,他要將她從高位打落,失去她引以為傲的一切,身份地位家世美貌,然后再一點點看著她被自己用過的慢性毒藥毒死,最后尸體被隨意地拋棄在亂葬崗中。</br> 劉燁看著長公主眼里毫無波動:“將軍府重地,不是你放肆撒野的地方,來人拖走!”</br> 說完,劉燁變轉身離開。</br> “劉燁!你放肆!”長公主大聲叫罵道,然后就被劉燁的士兵架出了將軍府門口的這條街道,將她扔在街口。</br> 至于長公主的那些奴仆,自然以潛入將軍府的細作處置。</br> 霍西陵看著長公主被扔出去被眾人圍觀的模樣露出了笑意,她曾經施加于他們姐弟的,他必定百倍償還。</br> 長公主從來沒有這般落魄過,所有人都在嘲笑她,她不再是高高在上的模樣,路過的世家子弟眼中對她充滿鄙夷,這讓她不由落荒而逃。</br> 而回到自己的府邸的李太尉還沒有來得及去查找李家失蹤的奴仆去了哪里,他就聽聞了長公主被劉燁扔出去的消息。</br> “什么!”李太尉臉上充滿了震驚。</br> 劉燁性格沉穩平和,為人謙恭,然而他現在卻做出了將長公主扔出將軍府的行為,儼然是已經撕破臉皮了。</br> 李太尉冷靜了一下道:“讓御史彈劾他,不敬皇室,態度倨傲,侮辱公主,以軍功自傲,有擁兵自重之嫌。”m.</br> “快去!”李太尉對下人吩咐道。</br> 沒過多久,處理奏折的游奉云便收到了一堆彈劾劉燁的折子。</br> 坐在書案后的游奉云拿起一本奏折不以為意地道:“劉燁這是做了什么,讓御史們這么……”</br> 話還沒有說完,游奉云便被奏折上的內容嗆了一下。</br> 縱容士兵毆打長公主手下奴仆,拿箭射長公主,讓人把長公主扔出將軍府的地盤。</br> 游奉云快速將奏折合上,然后道:“這不是劉燁。”</br> 接著,游奉云又看向安海道:“奏折上的,都是真的?”</br> “回陛下,是的。”安海小心翼翼地回答道。</br> 游奉云深吸了一口氣,然后道:“去查,這些年長公主在將軍府到底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br> 比起自己的親妹妹,顯然游奉云更相信自己親手教出來的劉燁,加上游奉雪有毀壞霍云遺物的前科,游奉云可不相信游奉雪什么都沒做,劉燁就能把她扔出將軍府。</br> “是。”安海低頭道。</br> 憑著游奉云手下暗衛的辦事能力,一切的消息都在晚上的慶功宴開始之前送到了游奉云手上。</br> 游奉云看完這份收集齊的消息,覺得自己今晚飯都不用吃了,氣都氣飽了。</br> 之前強行闖進將軍府,妄圖毀壞霍云遺物都是低估她了,縱容自己女兒砍掉霍云親手栽種的樹木,唆使六皇子和外戚的孩子整治霍西陵。</br> 他原本只是小孩子間的不對付,結果原來是有長公主的授意在里面。難怪霍西陵恨不得長在歲歲身邊,這都是長公主做的孽。</br> 游奉云吸了一口氣對安海道:“你知道嗎,朕的大將軍和衛將軍,差一點就要被長公主給禍害死了。”</br> 難怪劉燁發了那么大的火,如果換做是他,就不是用箭嚇唬長公主了,直接丟去喂熊。</br> 安海不敢說話,再怎么說長公主也是皇帝的親妹妹,可不是他這種下人能夠置喙的。</br> “陛下覺得這件事怎么辦才好?”安海開口問道。</br> 游奉云揉了揉自己的眉心道:“讓長公主閉門思過半年吧,朕不想看見她。”</br> “是。”不過安海又抬起頭來道,“那太后那邊。”</br> 長公主若是背禁足半年,太后必定回來宣德殿來鬧。</br> 游奉云沉吟片刻后道:“太后若是要鬧,就把馮若雨的孩子抱給惠妃。”</br> 安海:……這主意真不錯。</br> “至于那些上奏的御史,都給朕送去剛打下的領地做地方官,當地百姓人口沒有達到十萬之眾都不許回來。”游奉云開口道。</br> 安海瞧了那一堆堆得老高的奏折,默默同情了一下這些御史。</br> 處理完這些事情,游奉云看了看天色道:“走吧,去參加慶功宴。”</br> 慶功宴上,歡快是屬于霍西陵和劉燁的,痛苦是屬于李太尉的。</br> 他在得知游奉云并沒有處罰劉燁,反而將長公主禁足后,他的心便沉入了谷底。</br> 李太尉看著正在和帝王拼酒的劉燁和霍西陵二人忍不住陷入擔憂,這兩個人手里掌握著兵權,并且已經與李家交惡,如果楊丞相再和他們站到一起,哪里還有李家的生存喘息之地。</br> 就在李太尉擔憂的時候,他看向自己從長樂宮回來的妻子道:“太后如何說?”</br> 李太尉的妻子搖了搖頭道:“太后也幫不上忙。”</br> 游奉云是不會聽從太后的,現在太后連自己的女兒都幫不了,如何又幫得了李家,唯一能做的就是讓馮若雨生下的孩子完全屬于李家。</br> 然而,這已經是杯水車薪救不了李家了。</br> 李太尉懷著無數擔憂與心思回到了李家,還沒有等他想出怎么扳倒劉燁和霍西陵的法子,楊丞相便先發制人狀告李家貪污受賄、買賣官職、包攬訴訟、侵占民田、私挖銅礦、私鑄錢幣、販賣官鹽等數十條罪狀!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