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次。”一聲,連翹將紙撕下來了。</br> 連守正阻止不及,嚇了一跳,“連翹。”</br> 連翹果斷的將紙撕成碎片,等會拿去廚房燒了。“這么坑人的東西還留著干嗎?坑了幾代人還不夠?”</br> 連守正默默看了她一眼,“撕了也沒有用,已經是江湖傳說。”</br> 一代又一代的流傳下來了。</br> 連翹呵呵一笑,眼露兇光,“那就讓傳說消失!把知道的人統統滅了!”</br> 來一個滅一個,來兩個殺一雙。</br> 誰怕誰啊?</br> 連守正:……</br> 連翹還嫌罵的不夠狠,“一群廢物,只想在女人身上打主意,有這么多心思,靠自己不好嗎?”</br> “自己沒本事,只能動歪腦筋了。”連守正想的比她更深,如今迷信的人很多,買房子置宅要看風水,開公司也要看吉時,豪門娶媳婦看面相八字。</br> 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好多人就是這么想的。</br> 連翹挑了挑眉,“放心吧,爸爸,我不介意大開殺戒,想來送死的,我通通成全。”</br> 她那么多藥粉都沒有出手呢,正好拿來試試手。</br> 殺氣騰騰的話,嚇了連守正一跳,但也莫名的安慰到他。</br> 連翹是個狠角色,惹毛了她,她什么事情都做的出來。</br> 她是個行事肆無忌憚的人,不是沒有底線,而是,底線跟別人不一樣,自成一家。</br> 連守正想想被送進牢里的沈空青父女,再想想躺倒在病床上的沈老太太,再想到早早被送進去的沈南星。</br> 都是來找連翹麻煩,結果被連翹反殺了。</br> 或許,她真能破了連家百年魔咒。</br> 一大早,連守正就出門了。</br> 連翹起的晚,磨蹭到九點多才起床,發現三個哥哥都在家。</br> 杜衡給她端來早點,熱情的招呼她過來吃。</br> 連翹接過他剝好的水煮蛋,咬了一口,蛋黃真香。</br> 杜衡坐在她對面,小心翼翼的問道,“小妹,爸爸到底跟你說什么了?”</br> 這話一出,其他兩人也湊了過來,一副很八卦的樣子。</br> “快說說,我們會保密的。”</br> “我也很想知道。”</br> 連翹喝了一口八寶粥,不加糖,也不加鹽,淡而無味,配小菜吃的。</br> “也沒什么,就是提了提連沈兩家三代人的恩怨情仇。”</br> 兄弟三人面面相視,半信半疑,“這也沒什么,為什么不能讓我們聽?”</br> 連翹挾了一筷子肉松,“哦,他還問我,想不想把京仁堂搞到手?”</br> 哪是連守正想搞,明明是她想要!</br> 如一顆炸彈炸開,連家兄弟震驚萬分,“什么?”</br> “京仁堂?”連二少的眼睛都亮了,還能這么操作?</br> 杜衡躍躍欲試,兩眼放光,“怎么搞?”</br> 啊啊,他也想去搶了!</br> 沈家沒有了京仁堂,就是扒了皮的癩□□,掉毛的雞。</br> 連翹看著三個兄長,笑瞇瞇的問道,“我想要京仁堂,你們要幫我嗎?”</br> 趁他病,要他命。</br> 這才是她送給沈家的回禮。</br> 杜衡不假思索的點頭,“當然,沒問題,哈哈哈。”</br> 他倒是不介意落到誰的手里,只要是連家人就行。</br> 連二少早就看沈空青一家子不順眼了,“我們兄弟全力支持你將京仁堂弄到手,是吧,大哥?”</br> 連大少的眼神都不一樣了,“嗯,一想到京仁堂易主,我就高興,沈家沒有了京仁堂,還怎么折騰,呵呵。”</br> 還是妹妹最厲害,居然想到這么一招。</br> “沈京墨……你跟他通過氣了嗎?”</br> 連翹一點都不擔心,“沒有,不著急,我想跟你們溝通一下。”</br> 連家兄弟紛紛表示,“要錢有錢,要人有人,需要什么你盡管說。”</br> 連翹甜甜的笑,笑的像個不知世事的天真大小姐。</br> ……</br> 當沈京墨從連翹嘴里聽到這一消息,眼睛都瞪直了,她這次要玩大啊。</br> 連翹挑了挑眉,“介意?”</br> 沈京墨用力搖頭,“不不,京仁堂也該換主人了,你比沈空青合適多了,你有情懷,他只是一個沒有感情的商人。”</br> 就當是補償吧。</br> 沈空青一家子沒有了京仁堂,也就沒有了害人的資本,沈連兩家的恩怨也就完結了。</br> 連翹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你就沒有想過取而代之?”</br> 沈京墨從來沒有想過,“我對經營不感興趣,我又不差這點錢,想要我怎么配合,你說。”</br> 他很上道,連翹的心情大好,送上一個香吻,笑容如蜜般甜,“不錯不錯,你是個合格的男朋友。”</br> ……</br> 沈空青一出事,沈老太太第一時間知道了,立馬動用所有的人脈,想將兒子撈出來。</br> 可惜,這事鬧的太大,時間點也敏感,一時之間沒有什么成效。</br> 沈老太太縱橫江湖幾十年,還是第一次遇到這種困境,打的她暈頭轉向。</br> 她不得不向幕后的股東求助,但股東只是勸她拿錢打點,不要心急,先避過風頭,等事情過去了,再去撈人。</br> 但沈老太太怎么可能答應,沈空青是她的依靠,也是她的希望。</br> 她怎么能讓心愛的獨子關在里面,失去自由?她一天都不能忍!</br> 股東該勸的勸了,不聽勸他們也沒辦法,自己去碰壁吧。</br> 沈老太不信邪,不顧多病的身體,帶著兒媳婦四處奔波,苦苦哀求,只求打通關節。</br> 問題是,這事上面盯著,誰敢冒著前途盡毀的風險幫她?</br> 沈老太太向來強橫,心高氣傲,自認為自家很了不起,但在大勢面前,根本不足為道。</br> 她奔波了好幾天,受盡冷落,感受到了世態炎涼。</br> 越是這樣,她越下定決心,要將沈空青救出來。</br> 沈空青才是沈家的主心骨,是掌舵者,沒有他,下面都亂了。</br> 京仁堂群龍無首,運營開始出現問題,好藥材落不到他們手里,沒辦法制藥,只能吃庫存,員工們軍心動搖,紛紛提出辭職。</br> 沈老太太以前還能掌控大權,將京仁堂緊緊拽在手心里,但現在一大把年紀了,身體虛弱又有病,稍微用力就天旋地轉,呼吸有些困難,體力不支了。</br> 面對如此焦頭爛額的局面,她整個人都快崩潰了。</br> 一名股東提了個醒,解鈴還須系鈴人。</br> 事情由連翹而起,那就讓連翹出面幫著求情。</br> 沈老太不是不知道這個道理,但她能向連家人低頭嗎?</br> 就算低頭,連家人憑什么幫她?他們可不是以德報怨的好人。</br> 沈太太看著婆婆嚴厲的面容,急的不行,“媽,多給點錢吧,只要把空青父子三人撈出來,一切都好商量。”</br> 她還有一個兒子關在里面,本來說好過完年就出來,但不知怎么的,又沒有消息了。</br> 沈老太太冷冷的目光掃過來,沈太太哆嗦了一下,縮了縮肩膀,但,強自撐著,“媽,韓信忍□□之辱,才換回他日的榮華富貴,我們就忍一忍吧,沈家不能倒,京仁堂不能垮。”</br> 如果可以,她也不想的,她比誰都恨連翹。</br> 沈老太太眼神陰晴不定,“去,把沈京墨找過來。”</br> “找他?”沈太太一臉的疑問。</br> “快去。”沈老太太不耐煩的催促,這個兒媳婦一點用都沒有。</br> 沈太太強忍著委屈說誕,“他不在京城啊,您忘了?”</br> 事一出,就有人去找沈京墨,但沈京墨早就躲起來了。</br> 沈老太太神色不變,她早知沈京墨選在此時離開京城的用意。</br> 不過,她想算計的人,沒人能躲過。</br> “傳出去,就說京仁堂將由沈京墨接手,凡事去找他解決……”</br> 沈太太聞聲色變,“媽,你是不是老糊涂了?京仁堂怎么可以交給他?”</br> 這是二房的產業,是二房的立足之本。</br> 他們活的這么光鮮,全是因為京仁堂的存在。</br> 沈老太太煩死她了,“蠢貨,只是讓他頂缸,為我們收拾爛攤子,他是沈家的子孫,這是他的責任,等熬過了這一關,我們再將經營權拿回來。”</br> 沒有股份,有什么用?</br> 沈太太這才恍然大悟,“好好,還是媽最精明。不過,沈京墨肯回來嗎?”</br> “為什么不肯?”大男人都有野心,連她這個老太太都都野心勃勃。“能主掌大權的機會,只此一次,就算他不想,別人也會勸他回來的。”</br> “好吧。”</br> 婆媳倆打算的很好,想借輿論和關系將沈京墨逼回京城,可惜,沈京墨像是失蹤了,大家都不知道他去哪了。</br> 沈家的局面越來越不好,沈空青的案子已經立案,開始走流程了,這把沈家婆媳倆急壞了。</br> 沈老太太本來就受不得刺激,暈了兩次,這身體更差了,躺在醫院里有心無力。</br> 這一天,連翹衣著光鮮的跑來醫院,“你找我?什么事呀?哎喲,老太太,你的臉色好差,一副快要咽氣的樣子,好嚇人啊。”</br> 沈老太太氣色確實很差,看著這個罪魁禍首,心中恨極。</br> 但,面上不露,“你怎么才肯收手?”</br> “等到沈空青判刑。”連翹已經換上輕薄的春裝,亮麗明艷,嘴角噙著一抹淡淡的笑,“以我的判斷,他估計要判十年。”</br> 十年后,黃花菜都涼了。</br> 沈老太太氣的差點暈過去,死丫頭,太惡毒了。</br> “你聯系沈京墨,告訴他,京仁堂已經運轉不開了,不想讓祖宗的家業敗落,就趕緊回來。”</br> 她還沒有死心,還在打沈京墨的主意。</br> 連翹找了個位置坐下,巧笑嫣然,“我也不知道他在哪里呀,估計半年內都不會回來,至于京仁堂,他說不感興趣,反正他沒有什么股份,跟他沒有關系。”</br> 沈老太太氣的嘴巴都歪了,“他想當沈家的不孝子孫,就不怕死后無顏見祖先嗎?”</br> 無事時不肯讓沈京墨接觸京仁堂,讓人送的遠遠的。</br> 這不,一出事就想利用人家出來擋槍。</br> 天底下哪有這么便宜的事?</br> 連翹不禁樂了,“哦,京仁堂是敗在你們母子手里,也該是你們去向祖先謝罪,不是嗎?”</br> 這些人啊,他們的命是命,寶貴著呢,別人的命不值錢,怎么踐踏都行,呵呵。</br> 沈老太太深吸了一口氣,“談條件吧,你想要什么?”</br> “讓我想想。”連翹把玩著自己的發絲,“哦,有了,我要京仁堂百分之五十的股份。”</br> 沈老太太氣的坐起來,渾身都在哆嗦,“你……你……”</br> 連翹面上笑嘻嘻的,“這么高興?確實讓你們沈家占便宜了,你兒子沈空青的一條命,還是挺值錢的。”</br> 沈老太太徹底抓狂了,“滾滾滾。”</br> “看來要錢不要命,那就讓沈空青坐十年牢吧。”連翹涼涼的扔下這句話,扭頭就走。</br> 看著她絕決的身影,沈老太太才意識到連翹有多可怕,祖孫三代都折在她手上。</br> 是天道輪回?還是天意?</br> 她一口血噴出來,無力的躺回去,緊緊捂住翻滾的胸口,“醫生,醫生。”</br> 連翹回頭看了一眼狂奔而來的醫生們,嘴角勾了勾,太弱了,這就受不了?</br> ……</br> 一家人都在家,圍著坐在輪椅上的許小嘉,許小嘉此時神情緊張,連呼吸都有些困難。</br> 安妮看著他,抿了抿嘴,“表姐,他真的能站起來?我怎么覺得有點懸?”</br> 是小兒麻痹癥啊,過了十幾年怎么可能治好?反正她是沒有聽說過。</br> 連翹聽而不聞,專注的拆紗布,一圈又一圈,神色認真極了。</br> 連守正和三個兒子都看的很仔細,能不能治好小兒麻痹癥,他們也挺好奇的。</br> 如果行,那將是醫學上的一個里程碑。</br> 意義非常重大。</br> 許嘉善不停的安慰弟弟,但他的臉色也白白的,緊張過度。</br> 安妮看在眼里,忍不住說道,“許小嘉,就算你不能站起來也沒有關系,我可以送你一筆錢,讓你這輩子衣食無憂。”</br> 許小嘉本來就緊張的發抖,聽了這話臉色一白。</br> 許嘉善快要氣死了,“閉嘴,你不會說話就不要說。”</br> 這種時候是打氣,是鼓勁,是安慰,不是捅刀子。</br> 安妮一臉的莫名其妙,“我是要給他錢,是為他好!”</br> 她是一番好意,他們為什么不高興?</br> 許嘉善不知道她為什么還不回法國?這都待多久了?老在眼前晃,好煩。</br> “我們兄弟不需要施舍,我們有手有腳,能養活自己。”</br> 安妮耿直的說道,“你手腳好好的,他沒有啊。”</br> 許家兄弟的臉色都不好看,杜衡都聽不下去了,“大哥,把她扔出去吧,太吵了。”</br> 連杜仲看了一眼表妹,他還是挺有威信的,“安妮,你要么閉嘴,要么出去,這里輪不到你說話。”</br> 安妮有點怕他,他板起臉的樣子有點嚇人,“好嘛,我不說話。”</br> 連翹將紗布都拆了,拍拍雙手,“行了,起來走幾步。”</br> 許小嘉做了個深吸呼,鼓起勇氣站起來,緩緩走出一步。</br> 腳在抖,又痛又麻。</br> 讓大家失望的是,他依舊是一瘸一拐的。</br> 許小嘉的心一下子跌到谷底,奇跡沒有發生。</br> 連守正拍拍他的肩膀,“沒事的,以后會慢慢好起來,我們不要著急。”</br> “對對,這不是一下子能好起來的,多做幾次治療,反正不成功你就不要給醫藥費。”</br> “其實也沒什么,大家覺得現在的你挺好的,會賺錢,還怕女人看不上你嗎?”</br> 許嘉善強忍著酸意,“小嘉,這次不行,還有下次,不要灰心。”</br> 連翹不聲不響的走到門口,面對著他們,身體朝后退,沖他們招手,“許小嘉,你過來。”</br> 許小嘉猶豫了一下,習慣性的聽她的話。</br> 安妮有些奇怪,“喂,連翹,你帶他去哪里……”</br> 連翹是背著走,眼看已經退到臺階,人要摔下去了,她卻沒有看到。</br> 但別人都看到了,齊齊變了臉色。</br> “連翹,小心。”連守正嚇壞了。</br> “小妹,小心臺階啊。”</br> 來不及了,連翹一腳踩空,身體搖搖欲墜,危險又嚇人。</br> 許小嘉嚇白了臉,飛奔過去,“表姐,站著不要動。”</br> 他跑的飛快,第一個沖上去拉住連翹,將她拉到安全的地方。</br> 他長長吐出一口氣,“表姐,你走路要看路啊。”</br> 連翹笑瞇瞇的動了動手腳,表示沒事。</br> 眾人卻看著許小嘉的腳,都是一副震驚的模樣。</br> 許嘉善欣喜若狂,“小嘉,你的腳……”</br> 安妮更是夸張,拼命揉眼睛,“我是不是看錯了?許小嘉的腿很正常。”</br> 連翹笑吟吟的一拍表弟的肩膀,“恭喜你,小嘉,你的腿好了,跟常人無異了。”</br> 她就說嘛,她出手怎么可能治不好?</br> 許小嘉呆呆的看著眾人,有些反應不過來。</br> 許嘉善撲過來抱住弟弟,喜極而泣,“小嘉,你好了!表妹把你治好了!”</br> “啊啊啊。”許小嘉慢三拍的反應過來,眼眶一熱,眼淚都下來了。</br> 困擾他多年的病,終于治好了?!他終于是個正常人了?</br> 他不相信的走了幾步,這一次,沒有瘸腿。</br> “可剛才……”</br> 連翹笑瞇瞇的說道,“是你心里有問題,總覺得自己的腿好不了。”</br> 這是一種精神暗示。</br> 許小嘉雙腳一軟,坐在地上喜極而泣,“哥,我好了,我真的好了。”</br> 就跟做夢似的,完全不敢相信。</br> 從此以后,他就是能跑能跳的正常人了!</br> 許嘉善何嘗不是這樣,眼眶濕濕的,“是,你很了不起,一直忍受著那么多痛苦,終于熬過來了。”</br> “表姐才是最了不起的。”許小嘉內心充滿了感恩,感謝老天爺讓他遇到了表姐!“我最最喜歡她了。”</br> 連翹如釋重負,她完成了自己的承諾,“哈哈,我們應該慶祝一下,吃一頓大餐吧?”</br> “這個可以有。”</br> “我建議吃火鍋。”</br> “我想吃西餐,牛排,羊排,奶油蘑菇湯。”</br> “去吃烤全羊唄。”</br> 一家人正在激動時,有客人上門拜訪。</br> 是方部長,他被連杜仲迎進來,看著這歡樂的氣氛,有些好奇,“這是有喜事嗎?”</br> 安妮的嘴巴特別快,“對,連翹把許小嘉的小兒麻痹癥治好了。”</br> 眾人阻止不及,心塞極了。</br> 方部長的眼睛刷的亮了,“連翹,你是怎么辦到的?快把經驗分享出來,讓那些小兒麻痹癥患者得到救治。”</br> 果然,杜衡沒好氣的瞪了安妮一眼,就她嘴快,連翹風頭夠勁了,該收斂些。</br> 連翹不慌不忙的說道,“是靠針灸按摩和做手術相結合,才治好的,沒有我這種水平的針灸手藝,沒有沈京墨開刀的水準,是完成不了的。”</br> 方部長:……</br> 這兩人代表著中西醫最高水平,全國就這么一兩個,還要相結合才行。</br> 這是沒辦法普及了。</br> “算了,先不提這事,我此次是來當說客的。”</br> 他開門見山,直接步入正題,大家的時間都寶貴。</br> 其他人悄悄退下了,只有連守正坐在一邊,替女兒壓陣。</br> 萬一提什么過份的要求,他來拒絕。</br> 連翹挑了挑眉,已經猜到了幾分,“說客?”</br> 方部長工作很忙,還特意跑了一趟,可見重視程度。“京仁堂的股東想約你和沈京墨吃個飯。”</br> 連翹微微一笑,“沈京墨的行蹤,你應該能查到,真不在大陸。”</br> 方部長平白無故的怎么可能去查沈京墨的行蹤,他是衛生部,又不是國安。</br> “那你就賞個臉面吧,京仁堂的事再不處理,要出大事的,從我本心來說,不希望京仁堂倒下。”</br> 他是為大局著想,京仁堂不僅是沈家的,還是百姓的。</br> 京仁堂建立百年,能挺到今天,真心不容易。</br> 連翹臉上的笑容淡了下來,“是幫著那些股東和沈老太太壓我?”</br> 方部長輕輕嘆了一口氣,心高氣傲如她,哪是受氣的人?</br> “當然不是,我只希望你們能拿出一個妥當的處理辦法。”</br> 連翹很無奈,“我跟沈老太太談過了,她不肯讓步,沒得談啊。”</br> 方部長既然被請來當說客,該知道的都知道了。“百分之五十的股份確實過了,他們手里也不多。”</br> 年輕人就是敢想,她要的是股份嗎?是京仁堂的所有權!她想讓京仁堂易主!</br> “沈家德不配位,也該出局了。”連翹淡淡的說道,“如果京仁堂落在我手上,我將七成的利潤上交國家,還可以多研制幾款便宜的新藥,造福普通百姓。”</br> 她要京仁堂,為的不是錢,而是砍斷沈空青母子興風作浪的資本。</br> 沒有了錢還想上天?做夢吧。</br> 再說了,國家興旺,人人有責,身為華國人,有錢出錢,有力出力吧。</br> 捐給國家,她樂意。</br> 再一萬步說,藥業是最賺錢的,三成的利潤足以維持京仁堂的運營和打造幾家新藥實驗室,還能讓她多幾套房產。</br> 這一舉三得的事,為什么不干?</br> 七成?方部長的表情差點崩不住,現在國家有多窮多缺錢,他太清楚了。</br> 他想了想,提醒了一句,“京仁堂最重要的資產,除了這一塊金字招牌,還有沈家祖傳的方子。”</br> 股份可以幫忙,但他們不可能強搶人家祖傳的方子啊。</br> 但,若沒有沈家的祖傳藥方,京仁堂是撐不住的。</br> 連翹早就想到了,“藥方啊,我會想辦法,幫我搞定股份的事就行。”</br> 官方出手相助,事情就簡單多了。</br> “好。”</br> 整個過程,連守正嘴角直抽,看的目瞪口呆。</br> 他不得不承認,自家的女兒七竅玲瓏,主意多,心眼也多,嘴皮子更溜。</br> 好好的一個說客,立場中立,被連翹三言兩語就拉到自己的陣營。</br> 還在一邊出謀劃策!</br> ……</br> 清風飯店,最雅致的包廂內,幾個男人交頭接耳,小聲的商量著。</br> “沈空青也真是想不開,為什么跟連翹過不去?就算有天大的恩怨,也該過了這一段時間再說。”</br> 不是不能出手,而是時機不對。</br> 大家又不是善男信女,都不是吃素的,個個一副鐵石心腸。</br> 對他們來說,跟京仁堂才是利益共同體,至于連翹,只是一個幸運的女孩子,跟他們沒有關系。</br> “不過,我更好奇一點,沈空青縱橫商場,早就修煉成精了,怎么會栽在一個年輕女子手里?是不是弄錯了?還是有人在暗中幫她?”</br> 老姜是帶頭的,略一沉吟,“不好說,暗中保護她是有這個可能的。”</br> 郭嘉對特殊人才是很保護的。</br> 老黃心里一動,“這個連翹是制藥天才,如果為我們所用,那就太好了,她手里有京仁堂的股份,給京仁堂做些貢獻也是應該的。”</br> 老李呵呵笑了,“她是連守正的弟子。”</br> 老黃嘴角抽了抽,兩家的恩怨能說上三天三夜,這股份偏偏落到了她手里。“沈京墨這是背叛家族,吃里扒外,他到底是怎么想的?”</br> “為美色所迷唄,年輕男人都經不起誘惑。”</br> 大家七嘴八舌的說個不停,很是熱鬧。</br> “咚咚。”敲門聲響起,門被推開,一個纖細的身影站在門口,微微一笑,“一群老男人背后說我壞話,不好吧。”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