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個老男人面面相視,神色各異。</br> 老姜主動打招呼,“連翹啊,快進(jìn)來坐,就等你了。”</br> 他年紀(jì)一大把了,估計在六十多歲,保養(yǎng)的不錯。</br> 他非常熱情的給她介紹,“我姓姜,你叫我老姜吧,這是老李,這是老林,這是……”</br> 八家的股份占比不一樣,老姜最多,百分之七。</br> 連翹替他們算過,沈家母子手頭是百分之六十三的股份,她手里百分之八,那這些人手里就百分之二十九,占了三成左右。</br> 也算是合理范圍內(nèi)。</br> 她笑瞇瞇的跟大家打招呼,很和氣。</br> 幾個老男人交換了一個眼色,似乎沒有那么難纏。</br> 看來也不過如此,制藥方面的天才,看來心思挺單純的。</br> 這就好,大家已經(jīng)商量好了,要聯(lián)手坑她一把。</br> 老姜一派主人的架式,第一時間將主動權(quán)拿在手里,將節(jié)奏控制住。</br> “連翹啊,你是京仁堂的股東之一,你說說,面對如今的困境,有什么辦法解決?”</br> 先是震懾住連翹,再曉以大義,再捧一捧她,事情就搞定了。</br> 一個年輕小姑娘,在制藥方面再有天賦,又如何?心眼不夠,照樣混不開。</br> 他們想的都很美好,已經(jīng)想好怎么將人玩弄于鼓掌之間了。</br> 連翹摸出一把紅杏,慢慢的啃著,“哦,我沒有辦法,就讓京仁堂倒了唄。”</br> 她語出驚人,讓所有人都震驚萬分,她真敢想!</br> 老姜的神情僵住了,“你說什么?”</br> 他以為,她特別在乎京仁堂的股份!</br> 連翹漫不經(jīng)心的笑道,“我又不差這點錢,畢竟,我是靠才華吃飯的,錢多了也只是數(shù)字。”</br> 眾人:……</br> 被這一波炫富炫的吐血,真的太討厭了。</br> 現(xiàn)在的年輕人好高騖遠(yuǎn),吹牛吹上天,臉都不紅一下。</br> 就讓社會教她做人!</br> 老姜有些摸不透她的思路,“你年輕,可能不知道京仁堂的股份意味著什么,光說錢吧,粗算算,百分之一的股份,每年能有萬元的分紅。”</br> 連翹驚訝的不行,“這么少?確定沒有做假賬?沒有被貪污?”</br> 不是說全國都有分店嗎?鋪貨鋪的到處都是,聲勢浩大,才賺了這點錢?</br> 眾人:……</br> 一年百萬收益,你居然嫌少?你咋不上天呢?</br> 大家的臉色有些不好看,老李眉頭一皺,“你在開玩笑?”</br> 連翹慢悠悠的回道,“沒有啊,我在法國的分公司,一個月能賺十幾萬……美金。”</br> 眾人目瞪口呆,不敢置信,“怎么可能?”</br> “你賣什么?”</br> 這年頭賺錢有這么容易嗎?</br> 十幾萬美金,這是普通工人一輩子都賺不到的錢。</br> 就算他們都是見過世面,有頭有臉的人物,也沒有這么豪氣沖天的。</br> “化妝品啊,女人用的。”連翹懶洋洋的坐著,像個沒見過世面的小姑娘,“你們可能不懂,也沒見過,不過,那是最賺錢的商品,我在海外開了好幾家分公司,銷量都不錯,這錢啊,多了也是負(fù)擔(dān)。”</br> 裝逼裝的喲,把眾人刺激的夠嗆。</br> 老李的眼睛亮的出奇,上上下下的打量她,一身華服,極為光鮮亮麗,右手腕的紅寶石項鏈用十六顆極品寶石和鉆石鑲嵌而成,閃閃發(fā)亮。</br> 左手腕瑞士名表手工打造,款式精致典雅,關(guān)鍵是貴!很貴!非常貴!</br> 耳朵上是一對紅寶石耳墜,寶石就一顆,但有質(zhì)感,水潤光澤,指甲大小,最起碼要六克拉以上,而且是有市無價的那種。</br> 哎喲喂,這一身就值好多錢。</br> 這年頭,那什么化妝品這么賺錢啊?</br> “我可以幫你分擔(dān)!”</br> 連翹撇了撇嘴,一臉的嫌棄,“跟你不熟。”</br> 老李笑容可掬,“見面多了就熟了,啊,我有個孫子剛大學(xué)畢業(yè),長的英俊瀟灑,你們交個朋友,多多來往。”</br> 老陳也跳了出來,“我也有一個小兒子,成績特別好,人特別優(yōu)秀,畢業(yè)于青華大學(xué)。”</br> 老陸笑的可親切了,“我孫子樣樣都好,最是風(fēng)趣幽默……”</br> 老李立馬懟了一句,“呵呵,明明是吃喝玩樂精通吧。”</br> 老陸拉下臉,“你這是嫉妒,嫉妒我有一個出色的孫子。”</br> 老李不甘示弱,“笑死人了,誰不知道你孫子是個不學(xué)無術(shù)的敗家子?怎么好意思介紹給連翹小姐?”</br> 老陸氣瘋了,“姓李的,你一派胡言。”</br> 兩人吵著吵著,越來越激烈,快要打起來了。</br> 老姜在一邊都看呆了,這是一言不合就內(nèi)杠?</br> “都別鬧了,我們是來商量正事的。”</br> 他強(qiáng)勢的將爭吵壓下去,轉(zhuǎn)過頭笑的很慈祥,“連翹小姐,你可能不知道京仁堂這三個字意味著什么。”</br> 連翹眨了眨眼,“是什么?”</br> 老姜拼命忽悠,“是民族的自尊心,這是我們?nèi)A夏的瑰寶,它陪我們成長,陪我們一路風(fēng)雨走過來,是無數(shù)人的民族情懷,你懂嗎?</br> 連翹很坦然的搖頭,“不懂,我年紀(jì)小。”</br> 老姜激動的情緒如被澆了一桶冷水,卡殼了。</br> “你問問你的家人,你的父母,你的師長,他們對京仁堂是怎么說的?”</br> 連翹右手一握,義正言辭的說道,“我老師說,我們連家跟沈家誓不兩立!要是能干掉,那真是太好了!京仁堂倒下了,不是還有連氏藥店嗎?不妨礙老百姓吃藥的。”</br> 老姜:……失算了!</br> 人家是仇家,恨不得將對方打倒的那種。</br> 得,他那些話是白說了。</br> 他看著年輕貌美的女子,心中充滿了疑惑。</br> 她是真的不在意京仁堂?還是虛張聲勢?</br> 他心里一動,試探道,“那你把股份賣給我吧。”</br> 所有人的耳朵豎了起來,他們也想要股份。</br> 連翹一臉的無所謂,“可以,你出多少錢?”</br> 老姜心中大喜,面上不露,沉吟了半響,“五萬塊,你覺得如何?”</br> 眾人翻了個白眼,才五萬?這價格壓的太低了,這是欺負(fù)人家小姑娘沒見過世面嗎?</br> 連翹神色不變,隨口拋出一個價格,“五百萬,不二價。”</br> 室內(nèi)一片寂靜,震驚的看著她,財大氣粗,一張口就是五百萬。</br> 老姜瞠目結(jié)舌,“你說什么?你說過京仁堂不值錢!”</br> 五百萬啊,誰拿的出來?</br> 這年頭萬元戶是大款了,更不要說五百萬。</br> 賣了他也不值這個錢。</br> “待價而沽,這是商業(yè)行為。”連翹涼涼的笑道,“這就嫌貴了?哎,又不是五千萬,多大的事啊。”</br> 眾人想吐血,長的這么美,性子卻這么討厭。</br> 老姜嘴角直抽,“連翹小姐,我很有誠意的,希望你也真誠些,我們可以交個朋友,將來你遇到難事,也可以來找我?guī)兔Α!?lt;/br> “談錢傷感情,談感情傷錢。”連翹一本正經(jīng)的說道,“我是木有辦法的機(jī)器。”</br> 老姜:……還怎么談下去?這腦子跟正常人完全不一樣!</br> 一道爽朗的笑聲響起,“哈哈哈。”</br> 眾人一看,紛紛站起來迎接,“方部長,您來了,快坐。”</br> 方部長笑吟吟的坐下來,視線掃了一圈,“我有事來晚了,你們談的還好?”</br> 老姜笑容滿面的點頭,“談的挺好的,方部長,連翹小姐不想插手京仁堂的事,我建議她將手中的股份脫手,賣給我們這些股東。”</br> 他不但搶著說話,還內(nèi)涵了連翹。</br> “方部長,你覺得如何?”</br> 方部長可不會給他撐腰,這些人啊,都老奸巨滑,當(dāng)然,他也不敢得罪這些人。</br> “這個要看連翹的意思。”</br> 大家齊刷刷的看向連翹,連翹眼睛一瞪,“方部長,他拿錢羞辱我!”</br> 被指著鼻子的老姜傻眼了,“啊?什么?”</br> 連翹嘴角揚(yáng)起一抹淡淡的嘲諷,“居然想用五萬塊就想騙走我手里的股份,呵呵,當(dāng)我傻啊?我又不是三歲的娃娃,還說要跟我談感情。”</br> 她也會內(nèi)涵對手啊,還多添點料。</br> 方部長愣住了,冷冷的視線掃過去。</br> 一群老家伙想跟一個年輕女孩子談感情?耍流氓呢!</br> 他們怎么敢?</br> 眾人被坑的一臉血,看來天才跟神經(jīng)病只有一線之隔,他們這種普通人沒辦法理解。</br> “不不,我絕對沒有這個意思,是老姜說的。”</br> “對,一直是老姜在說,我們都插不上嘴,連翹小姐,你可誤會。”</br> 老姜被眾人聯(lián)手推進(jìn)坑里,整個人都不好了,“我沒有。”</br> 方部長輕輕嘆了一口氣,“老姜,你要注意分寸,連翹可不是普通女孩子。”</br> 老姜欲哭無淚,他真的沒有這個意思。</br> 連翹抿了抿嘴,“方部長,我最討厭別人算計我了,他們想要我手里的股份,好好談就是了,結(jié)果把我當(dāng)成傻子,這是沒得談了。”</br> 太耿直了,一語戳破老狐貍的心思。</br> 都是見慣大風(fēng)大浪的人,這會兒卻有些尷尬,“連翹小姐,你真的誤會了……”</br> 不過,也因為連翹的耿直,大家對她的防備降低了。</br> 沒什么腦子,就是一個術(shù)有專精的醫(yī)藥天才。</br> 這一類人性子直,腦子也沒有那么多彎彎繞繞。</br> 連翹好像生氣了,“在座的都是有頭有臉的大人物,我一個弱女子得罪不起,方部長,為了永絕后患,我打算將股份無償送給郭嘉。”</br> 這話一出,全場皆驚,瘋了嗎?</br> 花錢買,你不肯,反而免費(fèi)送出去?</br> 果然是意氣用事的大小姐,拿錢不當(dāng)錢。</br> 方部長不得不贊一聲,她這耿直的人設(shè)走的好穩(wěn),戲精本尊了。</br> 他還幫著演一波,“連翹,大家都不是小氣的人,你沒必要這么做。”</br> 連翹板著小臉,“我膽子小,受不起驚嚇,反正沈家栽定了,京仁堂也會隨之煙消云散,塵歸塵,土歸土,挺好的。”</br> 股東們又郁悶又無奈,這是視金錢為糞土?他們做不到啊。</br> 老姜跳出來說道,“方部長,京仁堂可不能完,這是我們中醫(yī)界的一塊金字招牌,還是想辦法將沈空青弄出來吧。”m.</br> 方部長擺了擺手,“我無能為力。”</br> 這關(guān)系到方方面面,他不肯將人情用在沈空青身上,大家也能理解。</br> 老姜眼珠一轉(zhuǎn),“連翹小姐,我聽說你跟沈老太太要百分之五十的股份,才肯放過沈空青?”</br> 連翹淡淡瞥了一眼,這人的心眼最多,防心也最重。</br> “差不多吧,我就是隨便開個價,想嚇退她,她挺煩的,到處托人請我過去,別人老了都挺慈祥的,她呢,越老越愛作妖。”</br> 方部長好奇的問道,“作妖?”</br> 連翹呵呵一笑,“就是無事生非,愛鬧事,不肯好好做個人。”</br> 她說話特別毒,但特別形象。</br> 老姜越看她越覺得傻,不肯放棄忽悠她,“她重病纏身,卻還要為兒孫們奔波,挺可憐的,連翹小姐,你幫幫她吧。”</br> 連翹毫不掩飾對沈家人的厭惡,“那是老天給的報應(yīng),我可不敢跟老天爺對著干,那會被雷霹的,你們不要害我。“</br> 眾人:……真沒辦法溝通。</br> 報應(yīng)什么的,有些人信!</br> 但老姜是不信的,還想再勸。</br> 連翹不等他說出口,就冷冷的說道,”我就直說吧,有她就沒有我,你們要是幫她,那以后就不要求到我面前,畢竟,人吃五谷,不生病是不可能的,是吧?”</br> “哦,也別來求我老師,我們恩怨分明,要么黑,要么白,沒有中間色。”</br> 她都這么說了,股東們還能怎么辦?</br> 他們也不敢將連家得罪狠了。</br> 方院長看著她虛虛實實的演,嘆為觀止,后生可畏。</br> 杜衡的演技驚人,沒想到連翹的演技也不錯。</br> 老姜頭皮發(fā)麻,語重心長的勸道,“怨怨相報何時了?一代代的相互仇恨,何必呢?”</br> 連翹意味深長的看了他一眼,似憐憫,似惋惜,“不會,沈家的氣數(shù)盡了,后繼無人了,百年恩怨即將劃上圓滿的句號。”</br> “咳咳。”老李被茶水嗆到了,“連小姐,你說話太直接了,會得罪人的。”</br> 但是吧,被她這么一提醒,好像是這么一回事。</br> 沈空青的經(jīng)商能力是厲害,但他的兒子沈南星就是標(biāo)準(zhǔn)的紈绔子弟,逗貓玩狗的,就是沒有什么能耐。</br> 沈靈是個女兒,腦子又不好使。</br> 在沈空青之后,誰來繼承沈京仁堂呢?</br> 這么一想,他們對于手中的股份有了不一樣的想法。</br> 連翹攤了攤手,張揚(yáng)而又明艷,“我知道容易得罪人,但又有什么關(guān)系呢?我高興就行。”</br> 她眼珠一轉(zhuǎn),“對了,我建議大家都把手頭的股份無償送給國家,就當(dāng)為國家的建設(shè)做貢獻(xiàn)了,我知道你們都是有大情懷的人,跟我一樣深愛這個國家,一定會答應(yīng)的。”</br> 忽如其來的一招,打的所有股東懵逼了。</br> 不,他們不答應(yīng)!</br> 免費(fèi)送?別鬧了,他們也是要養(yǎng)家糊口的。</br> 老李第一個站了起來,“那個……啊,我肚子好痛,吃壞肚子了。”</br> 老陸也匆匆往外走,“我頭好痛,一定是感冒發(fā)燒了,我要去醫(yī)院看看。”</br> 眾人拼命找借口,腳下抹油飛快的逃了,生怕被逼著捐股份。</br> 這狼狽敗退的模樣,讓方部長嘴角直抽。</br> 一群大男人還沒有一個女生有擔(dān)當(dāng)。</br> 連翹看在眼里,眉眼彎彎,“老姜同志,你怎么不走?”</br> 老姜心思更深些,他想忽悠連翹的心沒死。</br> “我身體挺好的,連翹,聽我這個老家伙一句話,做人別太耿直。”</br> 連翹的表情有些異樣,“謝謝,你的好意我心領(lǐng)了,作為回報,我跟你說個秘密吧。”</br> 老姜來了興致,“是什么?”</br> 連翹把玩著紅寶石耳墜,笑的可甜了,“沈家的祖?zhèn)麽t(yī)書就藏在沈老太太的架子床暗屜里。”</br> 她說的隨意,但聽在老姜耳朵里,如炸開了花,“啊,你怎么知道?”</br> 連翹笑瞇瞇的說道,“最了解你的人,是你的敵人,老姜同志,你試試能不能將藥書偷出來獻(xiàn)給郭嘉?”</br> 老姜的心都飛走了,有些心不在焉,“別開玩笑了,我哪有那個本事?”</br> “怎么會?這世上只有你能偷出來。”連翹的眼睛微瞇,“畢竟,你是沈老太太親密的枕邊人啊。”</br> “噗次。”方部長手里的茶水灑了,不是吧?</br> 這可是丑聞!</br> 老姜頭聞聲色變,又驚又怕,“連翹,你胡說八道,你這是污蔑。”</br> 連翹涼涼的看著他,“我看出來的。”</br> 老姜心里怒極,“這不是能拿來說笑的,你這樣真的不好。”</br> 他拿起東西就走,再也不想跟她待在一個空間,她太可怕了。</br> 一道涼涼的聲音在身后響起,“你中毒了。”</br> 老姜猛的回頭,臉色發(fā)白,“你瞎說什么,我沒有……”</br> 連翹的雙腳亂晃,眼神充滿了憐憫,“是不是睡眠質(zhì)量不好?只有在沈老太太身邊才能睡個好覺?你們在一起時,她經(jīng)常點香爐,是吧?”</br> 她的每一句話都如一道驚雷,砸的老姜心神俱喪,嚇白了臉,“你怎么會知道?”</br> 她全說對了,好像親眼看到了般。</br> 連翹微微搖頭,“我是制藥天才啊,那薰香有問題,嘖嘖,不愧是沈老太太,一直那么狠毒。”</br> 說的正起勁,她忽然抬起手腕看了一眼,“哎,都這個點了,我要走了,再見。”</br> 她來去如風(fēng),說來就來,說走就走,灑脫的不得了。</br> “連翹小姐,連小姐。”老姜很崩潰,哪有說到一半就走人的?他急急的追出去,但沒有追到。</br> 他回包廂時,整個人都失魂落魄的,像被抽去了精氣神。</br> 方部長暗暗心驚,看來全說中了,連翹是真牛逼。</br> 老姜看到他,忽然眼睛一亮,緊緊拉著他的手不放,“方部長,你一定要幫幫我啊。”</br> 方部長打了個哈哈,“說不定她是嚇唬你的,你去醫(yī)院檢查一下身體吧。”</br> 老姜頭的心徹底亂了,怎么會這樣?“她連薰香這種細(xì)節(jié)都知道,不是嚇唬,方部長,你幫我說說情,請她幫我治病。”</br> 誰知,方部長來了一句,“她是聽我話的人嗎?”</br> 老姜:……</br> ……</br> 一棟陳舊的民居內(nèi),安妮東張西望,有些好奇。</br> 就是幾間平房,但有一個小院子,面積不大,本來是部門機(jī)關(guān)辦公用的,今年剛搬走。</br> 這不,就被許榮華的公司淘到了,他家消息靈通。</br> “許嘉善,你覺得這房子怎么樣?”</br> 許嘉善神色木木的,“我不懂這些。”</br> 好不好,都跟他沒有關(guān)系。</br> 安妮抿了抿嘴,有些不高興,“表姐,你說呢?”</br> 連翹還能說什么?這個時候不管買什么房子都劃算的。</br> “房子很舊了,但地段不錯,可以推倒了重建,想建成什么樣的都行。”</br> 四合院不能亂改建,但這種民宅可以,就是四周的環(huán)境不大好,全是這種民居。</br> 一幢房子住十幾家人的那種。</br> 現(xiàn)在的居住環(huán)境就這樣,大家都擠。</br> 安妮眼珠一轉(zhuǎn),“許嘉善,我們一起把這房子買下吧,我的錢不夠。”</br> “不。”許嘉善一口拒絕,他剛剛把店鋪的借款還清了,連翹給他們兄弟的過年大紅包抵掉,再加上積蓄全清空了。</br> 無債一身輕,他心里已經(jīng)很滿足了。</br> 那兩套店面如今租出去,也有點進(jìn)項。</br> 再說了,他不想跟難侍候的安妮太接近。</br> 安妮氣的直跺腳,“表姐,你勸勸他呀,這房子離你那邊只有幾條街,多方便啊。”</br> 連翹弄不懂她的心思,說她喜歡許嘉善吧,她經(jīng)常跑去大學(xué)撩好看的小哥哥。</br> 說她不喜歡吧,有事就去找許嘉善,很依賴的樣子。</br> “你要買就買,不夠找我爸爸借。”</br> 安妮氣的嘟起嘴,“算了,這房子我也沒有多么喜歡,重建也很麻煩,不要了。”</br> “那行。”連翹看向房管所的工作人員,“這房子我要了,還能別的房源嗎?”</br> “表姐。”安妮吐血,怎么這樣啊。</br> “還有一套。”房管所的工作人員是專程為外國友人服務(wù),“現(xiàn)在去看嗎?”</br> 連翹想趁機(jī)多收幾套,房子從來不嫌多的,“去。”</br> 同一時間,安妮滿面的不高興,“我不去了。”</br> 連翹漫不在乎的點頭,“行,那你先回家吧,我跟表哥一起去看房子。”</br> 一行人轉(zhuǎn)身就走,安妮氣的直翻白眼,太討厭了,一點都不肯讓她,還是姐姐呢。</br> 但看著他們頭也不回的背影,她咬了咬牙,跟了上去。</br> 接下來的一套房子是單位福利房,是樓房,但沒有獨立衛(wèi)廚間。</br> 地方也不大,才四十幾個平方,隔成兩間房。</br> 安妮看了一眼,扭頭就走,這根本不是她住的地方。</br> 行吧,工作人員也知道她看不上,是拿來湊數(shù)的。</br> 安妮忽然拉著連翹的手,“表姐,那套房子讓給我吧,我送你一套首飾。”</br> 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看了后面一套,頓時覺得前面的好了。</br> “你瞎折騰什么?”連翹瞪了她一眼,太任性了。</br> 安妮求了半天,連翹才答應(yīng)讓給她,她高興的不得了,立馬跑去辦妥了手續(xù),錢也交齊了。</br> 她哪是沒有錢?許嘉善看在眼里,什么都沒有說。</br> 連翹也當(dāng)作沒有看到,折騰了一天回到家里,一道熟悉的身影迎過來,“連翹,我回來了。”</br> 是沈京墨,他神采飛揚(yáng),氣色極好。</br> 連翹撲進(jìn)他懷里,滿眼的喜悅,兩人抱在一起都不肯松開,相愛的人恨不得天天在一起,分開一天都想的不行。</br> 是連守正看不下去發(fā)話了,才讓他們分開,不過,坐在沙發(fā)上依舊粘在一起。</br> 連翹看著有一段時間沒見的男友,心情很愉快,“怎么樣?拿到圖紙了?”</br> “拿到了。”沈京墨拿出一張圖紙,“你看,沈家老宅建的早,但年年翻修,保養(yǎng)的很不錯,這里,還有這,都有暗室。”</br> 他特意跑去國外的住所找出這張沈家老宅的建筑詳圖,他妹妹是學(xué)建筑的,他無意中看到自家妹在畫老宅的建筑圖,畫的可清楚了。</br> 連翹看的很仔細(xì),這是一幢四進(jìn)的宅院,小橋流水假山,是江南園林風(fēng)格。</br> “這是假山?”</br> 沈京墨是在老宅出生的,就算被分出去了,年年回去看望爺爺,對這里的一草一木都很熟悉。</br> “對,這是沈家?guī)旆恐氐兀乒芩幏降娜司驮谶@里制藥,當(dāng)年是我爺爺,如今是沈空青。”</br> 有些藥方只有家主能看,關(guān)鍵的制藥環(huán)節(jié)自己親自動手,不假手于人,保密功夫做的特別好。</br> “這里呢?”</br> “這是書房,下面也有一間密室。”這是沈京墨當(dāng)年玩捉迷藏時無意間發(fā)現(xiàn)的。</br> 看他們討論的熱鬧,連守正嘴角直抽,“你們真要去偷醫(yī)書?”</br> 沈京墨理直氣壯的說道,“不是偷,是物歸原主,我也是沈家人,祖先留下來的醫(yī)書我也有份。”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